“他是谁?”
“不是陛下。”
她知道母后想歪了。
皇后大松了口气,陡然忆起她翻墙而入时,救她之人。
“是那日在墙头抓住你的人?”
沈长乐粲然一笑。
“是啊,他很好。”
好不好皇后不知道,只是成亲前就搞大人家姑娘的肚子,已足够叫皇后动怒了,但她怕吓着沈长乐,只问道:“那你为何进宫?”
“因为他现今的身份,注定也只有进宫。”
只有进宫的身份……
曹皇后翻来覆去都想不通,除了内侍,什么样的男子只能进宫?可内侍哪里能叫人生子?
“你这样会丢了性命的。”
“所以奴婢今日原本是想来求娘娘庇护的。”
沈长乐坦诚道。
曹皇后不怒反笑。
“求我庇护?你怎知我会留你?你怎么如此信任我?在这深宫中,还是少信人为妙。”
“因为娘娘是很好很好的人啊,说句大逆不道的,看着娘娘,就让奴婢想起了奴婢的母亲。”
曹皇后避开了沈长乐诚挚的双眼,让绪娘赶紧给沈长乐诊治。
不多会儿,外面内侍来报,说是掉入池塘中的那名内侍已经死了,五皇子身边的另外一名内侍也死了,但五皇子还一息尚存。
那内侍原也不会凫水,可他拼死护主,硬生生将五皇子往头顶上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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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个忠心的。”沈长乐叹完,转而又喃喃自语起来,“另一名内侍也死了,只怕是有人杀人灭口。”
“你可看清是谁追你了吗?”皇后一勺一勺地给沈长乐喂着安胎药。
沈长乐摇了摇头:“不知,原本很黑,看不清,后来跑到了外面,有了烛光,可他又特意用一只手捂着脸,但我用钗子将他右手臂给捅破了!而且那人会功夫,该不是内侍……”
“怎么说?”
“他捂住我口鼻时,我感觉他挨着指根的地方有厚茧,应该是常年握剑的缘故。”
“此事不能善了了,将事情闹大吧,越大越好,到时候总不会有人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害你。”
“不行!若真的将事情都禀明了皇上,只怕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皇上还会发怒。”
沈长乐在皇上身边呆了这般久,也算是看清楚了皇上的为人。
“前有梓州之事,后再出谋害皇子之事,只怕皇上会觉着皇城不安稳,梓州之事便会被搁置,何况……事情捅出来,我是安全了,但是皇上也不会再信任我了,凶手也更不易查出。”
人不是宫里的,她又没看清长相,想将人寻出来,只怕是难了。
“与其我在明,敌在暗,不若我们也隐藏其后,等着那些个别有用心之人找上门来!”
曹皇后听着沈长乐头头是道的分析,眼中满是心疼和担忧。
“你……到底吃过什么苦啊?怎么也会走一步看三步了啊?才多大年纪啊?”
沈长乐总觉着曹皇后给自个一股很怪异的感觉。
说不上来,像是将她当作自个的女儿。
她大着胆子,伸手拉住了曹皇后的手:“娘娘,奴婢不曾受苦,只是……进了宫,难免要更深谋远虑一些才是。”
“是,我知道皇上是什么样的人。”皇后回身,坐到了床边,“不过你比我看得透,我用了好几年才将人看清。”
绪娘听得心惊:“娘娘!”
曹皇后转了话头:“你这样做,那孩子怎么办?孩子何辜!”
沈长乐绞紧了双手:“我会尽力保护他的,而且,无论那些人想做什么,只怕这孩子也……不管如何,我会扭转说法的。”
曹皇后不再多言,倒是沈长乐絮絮叮嘱了起来。
“娘娘,到时候您只管撇清干系,说您不是很清楚便罢,只是听着吵闹,派了人出去瞧瞧,到时候我自有我的说辞。”
皇后沉默良久,点了点头,让绪娘准备,自个去了偏殿。
“娘娘这是……”
绪娘替沈长乐收整了一番锦被,轻声道:“娘娘不愿见皇上和皇上身边的人。”
此事沈长乐是知晓的,前世她不是没想过再撮合自个的父皇和母后,可不知为何,她的母后总也避而不见。
今夜事情闹得如此之大,皇上震怒,势必要彻查,便将张士派了来。
“回掌印,奴婢曾同绪娘姑姑有过一面之缘,听闻皇后娘娘胃口不好,今儿不当值,奴婢就特特去熬了一盅鸡汤送到了长清宫,皇后娘娘便赏赐了奴婢一套衣裙。回去的路上奴婢看见一内侍在那里烧纸,正巧被五殿下撞见。”
“五殿下似是斥责了那名内侍,那名内侍向五殿下求情,五殿下转身要走,一番拉扯下,五殿下就不慎落水了,原本跟着五殿下来的那名内侍直接跳下水就要去救五殿下,后来奴婢担心,就边跑边叫人,可是这边并无人应,就斗胆又去敲了长清宫的门。”
说到这里便够了,沈长乐当即就要起身同张士请罪,被绪娘拦住了。
“你方才受了惊吓,又引出了旧疾,娘娘说了,让你好生歇息。”()
绪娘的声音不冷不淡,但沈长乐竟占了皇后娘娘的凤榻,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张士忙叫人免了。
“我会如实禀报给皇上的,你好生养着吧。”
送走了张士等人,绪娘才开了口:“姑娘当真思虑周全。”
沈长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没办法,前世五皇子就是因着这一遭闹得神志不清,还失了宠,就那样悄无声息死了,如今想来,说不定他的死背后还有人操控。
现今她将五皇子偷偷祭奠亡母之事拦了下来,皇上不会对五皇子失望,自然会多心疼他。
“只是不知这幕后主使到底想做什么……”
“皇上就这么一个皇子了啊,能折腾什么呢?”
沈长乐回头,就见曹皇后从偏殿走了进来,她心头“咯噔”一下,似乎从皇后眼中看到了恨意。
她的母后向来温柔,连跟人红脸都不曾有过,怎会这样?
况且,母后的话也说得奇怪,似乎是在说父皇折腾……
像是在指责父皇做了……
不,怎么会呢?
这可是父皇唯一还健在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