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在即,在剩下的两三天时间里,陈安哪里都没有去,早晚练练拳脚,剩余的时间,就在院里凉快的枫树脚下放张桌子,喝喝茶,背背书。
直到考试的头一天早上,他才将屋里这段时间积蓄的各种野味和山货装袋,领着冯丽荣,让陈子谦赶着牛车帮忙将东西送到镇上。
这一次,去车队找车,没有遇到陈文志,他花钱请了另一个司机,送到县城。
当天下午到了冯学恩老宅,陈安挺意外地远远地看到了骆祥文,扶着洋马儿,在院门口同冯祥中说着话。
蜀地人喜欢把骑自行车调侃为骑洋马儿。
在这交通不发达的年头,有一辆永久牌的洋马儿可是一件很洋盘(时髦得意)的事儿。
汽车在院门口停下,陈安先一步跳下车子,扶着肚子又大了许多的冯丽荣下车。
冯祥中和骆祥文也靠了过来,陈安笑着跟骆祥文打招呼:“兄弟伙,在这里也能碰到你嗦!”
“这有啥子好奇怪嘞,我们一家子,在大爷前两年开馆子的时候,就是常客,我这次过来,是我兄弟伙齐庚过生,我过来找大爷订一桌……可惜啊,想吃的那些,大爷这里没得材料,只能是顿火锅!”
“想吃啥子?”
“竹溜子、兔头,麂子,只要是山里的野味都行……”
“那巧了,我这趟过来,从山里带了不少野味……帮忙下车,晚上这顿,我请!”
“是不是真的哦?”
骆祥文见陈安往车屁股后面走,也将洋马儿的支架架起来跟了上来,只是经过冯丽荣旁边的时候,不自觉地退让开来,显得有些提防。
上次在石河子村,被冯丽荣提着刀子追着砍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
陈安先一步上了车子,将放在车上那些腊制过的野味,一袋袋递给骆祥文接下去放在地上。
骆祥文解开袋子看了一眼,随即变得欣喜,笑着说道:“那么多好东西,这下有得吃了,还得是你啊……听说你前段时间组织人手一哈子打了几十只野猪,还打了头猪王,是不是真嘞?”
陈安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那种事情居然也传到县城里边来了,他不由问道:“你听哪个说嘞?”
“你们镇武装部的张升到县城里开会,听他说嘞,说是一百多头野猪在山里汇集,一般人不敢招惹,被你领着人一哈子灭了半数,彻底打散,护了庄稼,还得了不少肉,又干了一件大好事,他也是听人赶场的时候说嘞!”
骆祥文满脸羡慕:“都不晓得那是一种啥子场景,但想想都觉得过瘾……啥子时候有空,我再到山里来找你,领着我进山耍一哈嘛!放心,保证不乱搞!”
陈安想了想:“也不是不行,那你看看啥子时候有空嘛!”
不管怎么说,结识了也是县城里的人脉,既然骆祥文有意打交道,陈安倒也乐意。
骆祥文也昂着脑袋想了想:“等到入冬,临近过年的时候,我叫上几个兄弟伙来一趟,弄点野味带回家尝尝……先说好哈,等我们来了,吃喝都是你负责!”
“没得问题!”
临近过年,那时候应该也有时间,陈安点头,将事情答应下来。
冯丽荣看着两人往老宅里搬东西,见骆祥文没了之前碰面时的架子和嚣张跋扈,而且跟陈安有说有笑,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她走到冯祥中面前,亲昵地拉着冯祥中说话:“阿公,我来看你咯!”
冯祥中伸出指头戳了下冯丽荣脑门:“要不是我叮嘱了狗娃子几次,你会来?”
“我人虽然没来,心里边还是想着的嘛,你又不是不晓得,安哥经常在外边跑,我又要领娃,现在又怀上……不是我不想来,主要是不方便!”
冯丽荣笑嘻嘻地说。
冯祥中上下打量着冯丽荣:“比以前白,也比以前胖了,看来小日子过得不错!”
“都怪安哥,啥子都不让我做,天天在家里守着,连地里都很少让我去,把我养胖了!”冯丽荣说这话的时候,幽怨地看了陈安一眼。
结婚以后,怀上孩子,生孩子,领孩子,又怀……
冯丽荣那活泼好动的个性,确实有些被禁锢了,哪怕能随着陈安去趟山上,她都觉得很高兴。
冯祥中却是又用指头戳了一下她脑门:“你娃儿还不知足蛮,要把你养得干筋骨瘦,穿得破衣褴褛才是应该蛮?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冯丽荣笑笑:“你跟我老汉儿都好撒!”
冯祥中点头道:“都好……”
两人简单地聊着家常。
陈安和骆祥文也没用多长时间,将东西搬完,在屋里将东西归置好后,冯祥中也跟进来,一袋袋查看着那些山货,看得满脸堆笑。
除了那些猪肚,陈安这段时日领着宏山和甄应全上山,可没少打,所得的野味除了三人各自留了一些尝尝味儿,大部分都在陈安这里了。
当然,陈安也没亏待宏山和甄应全,按照该有的分配,折算成钱给了两人。
骆祥文冲着冯祥中说道:“大爷,之前想吃的现在都有了,晚上我直接领着人过来,兄弟伙说晚上他请……没得问题撒?”
“你晚点领着来嘛!”冯祥中点头将事情答应下来。
“那我走了!”
骆祥文打了个招呼,推着自行车上到土路上,翻身上去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