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自己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我哄你干啥子?刚割出来的五倍子蜜有点绿,正说明这些五倍子蜜纯正,山里野花不少,多少都有些混杂,这种绿色的蜜其实并不多见,你回屋头看看,用手电筒照着,你会发现蜂蜜上泛着绿油油的光。”
陈安补充道。
宏山不信邪地跑回屋里,让冯丽荣找来手电,打开来一照,结果还真如陈安所说的那样,这下算是彻底相信了。
重新回到石崖脚底,他好奇地问陈安:“那你说的红色、黑色、无色的蜜又是哪些花草的哦?”
“红色的是紫穗槐的花产的蜜,这种东西少,山里不多见。黑色的蜂蜜,最常见的就是荞麦花采下来的蜜,颜色就很深,看起来像药膏一样,闻着还有点臭,但吃着很香。
无色的就是那种洋槐蜜,水白水白的,越是极品的颜色越淡,像水一样,看上去是透明嘞。”
陈安话音才落,宏山跟着又问:“那有没得白色的?”
“蛋子哥,你今天啷个跟个好奇宝宝一样,当然有白色的蜜,但是只有结晶状态下才有,你昨天还说的野坝子,那种花采下来的蜜结晶了就跟猪油一样白,油菜花、椴树花的蜜结晶后也是白的。
正是因为这样,就有人用烂大街的油菜花蜜来冒充其他蜂蜜卖高价。
当然,像我们在山里定地养殖,大多数蜂蜜都是采了各种山花的花蜜酿成了,颜色以黄棕色,或者棕红色为主的百花蜜,很少看得到单一颜色的蜂蜜,那些颜色单一的,都是放蜂人追着花草放养的意蜂采来的。”
陈安说完后,转头面对石崖,开始继续割蜜。
却听宏山嘟囔了一句:“改年要是有养蜂人到我们桃源镇上来,我去弄几窝意蜂回来养了试试!”
每年油菜花开的时候,时不时会有外地的养蜂人到来,宏山和陈安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就见过,自然认识那体格比土蜂大了半截的意蜂。
陈安连忙劝说道:“那东西你最好不要养,除非你有时间带着出去找蜜源放蜂,不然你伺候不起,体型大,吃得又多,别到时候蜜没有收到,反而养了些强盗。”
“为啥子?”宏山不解地问。
“那种蜂只适合大宗蜜源,山里零星蜜源居多,如果没得花蜜,它们容易跑到土蜂箱里边来盗蜜,不是强盗是啥子?
再说了,它们出动得慢,歇得早,哪有我们自己养的小蜜蜂勤快,意蜂还容易生虫生病……
你要是在大村子养上几群意蜂,怕是别人家的养着的那些都得遭,昨天你才搞过毛学富,那么快你就忘了?”陈安提醒道。
在他心里,只有本地的土蜂,才是最好的蜜蜂,勤快又省心。
“那还是算咯!”
宏山听陈安这么说,立马将刚诞生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应该是闻到了盘龙湾弥漫的蜜香,早早喂过瓶瓶奶送到木竹林里的圆圆滚滚,争先恐后的往回跑。
到了紧闭的院门口进不来,滚滚干脆人立起来,一双爪子嘭嘭嘭地拍着门板。
而圆圆则是在徘徊一阵后,直接闷头朝着门板撞击。
冯丽荣在家里,将那些蜂脾搅碎,放在绷了纱布的木架子上过滤着,听到拍门的声响,又不见狗叫,她还以为是陈子谦或是耿玉莲回来了,忙着出去开门。
结果到了门口,发现是这两活宝,再看看它们那憨态可掬的动作,听着那咿咿的叫声,顿时被逗乐了。
有过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她可不敢将圆圆滚滚给放进来。
相比起屋子大门,院子的大门更厚实坚固,更耐造。
这要是放进来了,屋子大门怕是要遭殃。
而且,在过滤着蜂蜜,也不好招呼。
她只是跑到家里边,拿了两团挤压过的蜜渣给圆圆滚滚送了出来。
两只大熊猫忙着吃蜜渣,终于放过了院门,一左一右地靠坐在两侧门墩上。
可冯丽荣送出来的蜜渣,以它们的胃口,可经不住怎么吃,很快被吃的干干净净,连爪子都舔过后,又开始拿着门板拍了。
冯丽荣在门口看了一眼,暂时没有理会它们,继续回屋子忙碌着。
只是,那门板被拍了一阵后,突然没声响了,她还以为两只熊猫放弃了。
殊不知,过了没多长时间,忽然听到屋侧传来枝叶被折断的哗啦声,她赶忙跑出去看,却迎面看到滚滚咿咿叫着虎窜过来。
她一时间有些发懵:“这是啷个进来的哦。”
院墙是用石头砌成,石墙不像树,它们爪子能抠得住,两只熊猫可不容易能顺着墙体爬上来。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因为她看到了院外一棵枝桠伸进院子里来的流苏树断掉后落入院子的枝桠。
这树总在春季的时候开满满树的白色小花,霎是好看,所以,当初陈安在打围墙圈院子的时候,有点挡位置,但还是没舍得砍掉,特意收了一点绕开。
却不想,这时候成了滚滚翻墙的助力。
不得不说滚滚很聪明,但胆子也实在大得过分了,为了口吃的,从那三米多高的枝桠上下来,也不怕被摔伤?
还好下面没什么石头之类容易伤到它们的东西,只是顺墙放置了一排木架子,养了些兰花在上面。
眼看着圆圆也摇头晃屁股地往流苏树上爬,冯丽荣不敢大意,赶忙用个盆子装了些蜜渣,将滚滚安抚在院墙边坐下吃着,又抓了个蜜渣团,跑去将院门打开,顺着院墙绕到流苏树下,扬着手中的蜜渣,冲着圆圆喊:“圆圆,下来,你下来嘛,吃蜂蜜,蜂蜜在我手头!”
刚爬到树桠上顺着伸到院里的枝桠走了没几步的圆圆听到喊声,停下了脚步,伸着脑袋半张着嘴巴看向冯丽荣。
大概是嗅到了蜂蜜味,它试图转身,结果,腿脚一动,身子跟着就歪了,差点就从树桠上摔下来。
这一幕看得冯丽荣心里悬吊吊的
要不是它及时抱住树干悬吊在上边,就刚才那一下,要是摔下来,怕是免不了受伤,下边可就是支棱着的山石了。
“黑死老子咯……你抱着树桠慢慢下来,一定要抱稳了,抱稳了,慢点……要是掉下来,都不晓得该去找那个给你医,这两天没吃过毒蘑菇撒,啷个昏头了跑去爬恁个高的树嘛?
为了口吃嘞,你至于蛮?”
冯丽荣像是在对待自家娃儿一样,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一方面担心地教着,另一方面又少不了教训。
好在接下来这一段,圆圆没有再出状况,退到树干上抱着,很快麻溜地下来。
得了冯丽荣手中的蜜渣后,高兴地咩咩叫了起来。
松了一口气的冯丽荣伸手捏了捏它胖嘟嘟的圆脸,转回自家屋子。
那院门,今天是没有关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