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应全瞪了他一眼:“我被咬了,啷个我觉得伱龟儿还挺高兴……想知道是啥子感觉,蛇就在那蓬蓬里边,你去给它咬一口不就晓得了。”
宏山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真想知道,再说了,你看看我,我自己腿脚不也受伤了,我们两个,一个被豹子挠,一个被蛇咬,有啥子好高兴的嘛,所有的事情,只能指着狗娃子咯。”
甄应全叹了口气:“是啊,这次真成累赘咯!”
他说着,将手伸到宏山面前,接着说道:“被咬的时候,感觉像是被火烧一样,挺疼,感觉还有些胸闷,绝对不安逸!”
陈安和宏山都看向甄应全那只手,只是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他那左手已经变得红肿,毒性在迅速扩散。
瞟过一眼后,陈安打着手电筒就往林子走,几条啃着骨头的猎狗发现陈安离开,纷纷放下骨头,小跑着跟了上去。
宏山连忙问道:“狗娃子,你去干啥子?”
陈安脚步不停:“你们在窝棚边等起,我去找点药!”
看着陈安走远,宏山打着手电,选了另一蓬灌木,砍了些枝条下来,和甄应全一起返回窝棚边,添加些柴火,弄了个木架子,吊着铁鼎罐煮肉。
那些切成块的麂子肉则是被宏山用削尖的木条穿成串,就插在火边烤着。
陈安一路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在他记忆中,白天过来的时候,看到沟谷里有白芷。
白芷用来治疗竹叶青的毒就是挺好的一味药。
本就是繁星点点的夜晚,山林里更是黑黢黢的,哪怕打着手电筒,在密林和沟坎中穿行,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儿。
似乎离开窝棚没几步,给陈安的感觉就像是被彻底隔绝了一样,心里凉飕飕的,还有种莫名的孤独感生发出来。
好在有几条猎狗陪着,这样的感觉并没有多强烈。
十多分钟后,他走过那段悬崖,从山坡下到山沟里,在溪流边的缓坡上走了一段,看到那几棵连成片的,有人那么高的白芷,此时正是开花的时节,正开着一团团白色伞形花序。
白芷有多种,蜀地的白芷叫川白芷,有着一股子香味,正是因此,在蜀地,白芷也被叫做芳香。
药用部分是根,有消肿排脓,祛风止痒,生肌止痛的作用。
陈安用带着的杀猪刀砍掉地上的茎秆,一阵刨挖后,挖出几个根茎。
白芷不仅花很像胡萝卜花,根茎外形也和胡萝卜差不多,被陈安就着在溪流里洗干净,带着返回。
还未到窝棚边,远远地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子烤肉的香味。
都到这时候了,还什么都没吃上,肚子早咕噜叫了,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加快了些步子。
等到了窝棚边,正看到宏山拿着油纸袋里装着的椒盐,往麂子肉烤串上撒。
火上的铁鼎罐里,也是已经能闻到肉香,看样子,宏山往里面也加了些椒盐,还拧了两把野韭菜在里面,也是香气扑鼻。
但眼下最紧要的事情,还是先处理甄应全的毒伤要紧。
就这前后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甄应全整只左手都肿了起来。
他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坐在火边,呼吸有些急促,倒不是懒散,而是被竹叶青咬了以后,出现的另一个症状,那就是浑身无力。
陈安见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些,赶忙找来两块石头,简单擦拭后,拿出其中一个白芷根茎,在石头上捣得稀烂。
原本是要用白芷的粉末的,但是,这是在山里,找到的是野生新鲜的白芷,可没办法弄成粉末。
只能用捣烂后的汁液残渣,将他的伤口擦洗后,又用纱布连同残渣包在他伤口上。
想了想,陈安又从布包里翻出消炎药,让甄应全吃下三片:“甄叔,我给你敷的是白芷,对竹叶青的毒有不错的效果,外敷内服都有作用,等哈吃了饭,我再切一个,熬些药水喝下去。”
“还熬啥子……”
甄应全见陈安带回来的白芷已经被洗过,当即抓了一个过来,塞嘴里嚼着。
白芷是山里常见的草药,而且量大,收购站、药材公司都有收购,只是价格太低,愿意采挖的人的不多。
过上些年,这玩意儿价格起来一些后,那就不一样了,甚至还有不少人专门种植。
川白芷,可是常用中药,蜀地就是主产区之一,就连不少地方种植,也是从蜀地引入。
这东西,生吃倒也不是很难吃,除了有些苦涩味道以外,肥大的根茎里其实粉性很足,而且有一股子香气。
甄应全嚼了一阵,生生将那根白芷连渣一起艰难地吞咽下去,两边嘴角都有了白色的斑渍。
宏山看到,开玩笑地说道:“甄叔,赶紧把嘴擦擦,要是让人看到,还以为你刚吸了奶,我家娃儿吸了奶,嘴边就是那样嘞!”
甄应全有气无力地看着宏山:“我发现你龟儿,是真的皮痒咯,你等我好起来,看我啷个收拾你!”
宏山咧嘴笑了笑,见看着的烤肉有几串已经可以了,先递了一根肉串给陈安,然后又拿了另外一根送到甄应全旁边:“收拾我?我就问你,你还想不想吃肉?”
甄应全挑眉看着宏山,忽然伸手来抓,但他现在的反应,哪里快得过宏山,一抓之下,自然落空。
“你龟儿想饿死我嗦,等回去,我去找你老汉儿,好好说道说道,我收拾不了你,难道你老汉儿也不行?”
甄应全气不过,把宏元康给搬了出来。
一听到这话,宏山顿时有些怂了,他人高马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宏元康,宏元康只要眉头一挑,什么话都还没说,他就先心虚了。
从小到大,他没少被宏元康揍,哪怕现在已经成家有了孩子,也是一样,在他心里,宏元康那就是魔怔。可不像陈安和陈子谦,能有说有笑,忽悠商量。
在陈安重生回来之前,在陈子谦面前,那也是老鼠见了猫,只是好歹生活过一辈子,他已然明白父子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
当然,他也更懂得珍惜了。
“蛋子哥,你就莫逗甄叔了,他没那精神,也只是随便跟你开个玩笑,你觉得他会因为这种开玩笑的事情真的告到你老汉儿那里去?”
陈安劝说道:“话又说回来,甄叔虽然人好玩,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长辈,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嘞,有些玩笑不能开!”
宏山回头看向陈安:“我发现你是越来越一本正经咯!”
谁知道,甄应全也跟着说道:“就是!”
好嘛,原来两人就是穿一个裤衩的。
陈安撇撇嘴:“看来我回去该逢人就说甄叔吃奶的事了,添油加醋,我还是很擅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