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得,求之不得……有需要用到我们的话,尽管招呼,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我们说不上有多大能耐,但就是熟悉,记得提前发个电报过来,我们好招待!”戴世云乐呵呵地说。
陈安点点头,转身朝着汽车走去,打开后门板,冲着几条猎狗轻呼一声:“上……”
几条猎狗听话地纵跳上车。
两人也跟着上了车厢,关好门板,到后车窗位置,拖了一捆麻袋垫坐,冯正良笑着冲戴世云和齐元谷摆摆手,然后伸出指头,敲了敲玻璃:“师傅,走起……”
车子发出一阵轰鸣,摇摇晃晃地上路。
有汽车就是不一样,一路顺着盘山公路翻山越岭,尽管动身慢,还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到了桃源镇上。
两人跳下车子,先去镇上的食堂吃了些东西,倒也没什么需要买的,但陈安惦记驾驶证的事儿,见时间还早,准备去车队探探情况,看有没有名额。
都已经走了几步了,陈安忽然又停了下来。
弄得冯正良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要去车队的嘛,啷个回事?”
“不能就这么空手白脚地去!”
每年学车的人很多,学会了,哪怕自己买不了车,也完全可以到车队、林场、学牧场或是一些有车的工作单位去开车,只要找进去,相当于有了一个铁饭碗。
这年头,有个驾驶证,那可是身份的象征。
这名额就变得金贵。
这年头学车,可不像后世到驾校交了费用,想啥时候去练就啥时候去练,教练为了业绩,还会将学员捧在手心,小心伺候,稍不注意就是个举报,或是换教练,学得也简单,就是实操而已,过了考核项目能开走就行,最后的结果,驾照拿到手,不敢开着上路,太常见了。
陈安上辈子没经历过这事儿,却也多少听到一些,深知这年头考驾驶证比后世难了不知多少倍,据说会开车的司机,必然也是个会修理的,这样的驾照含金量很高,可不是车子一抛锚,就只能求助拖车或是汽修人员。
也不是两三个月就能将驾照考下来,往往一个驾照拿下来,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具体的,陈安不清楚,还得询问了才行。
后面些年,听说驾驶证直接就能花钱买,但陈安不想干那种破事儿,他就是冲着这“含金量”来的。
毕竟,开车这种事儿,稍不注意,就是命。
还是学扎实些好。
他转身去了供销社,买了两条大前门带上,这才又朝着车队方向走。
此时正值下午,该出勤的车子已经出勤,院坝里没几辆汽车。
车队办公室里却是喧闹得很,陈安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四个司机凑在一起打牌,正让一个输了的司机钻桌子。
在另一头,车队主人在接电话:“喂喂……”
大概是声音太嘈杂,听不清电话里的声音,他转头冲着几个打牌的年轻司机吼了起来:“你几个龟儿,给老子声音小点!”
然而,这话对几个司机,一点威慑力没有,依然在我行我素,直到他把桌子拍的山响,几个司机才稍微消停,他也听清了电话里的声音。
简单联系后,他冲着打牌的司机说道:“邱亮,给老子过来,准备出车!”
出车就意味着有钱赚,那刚从桌下钻出来的司机,立马扔掉手中的牌,朝着主任办公桌走了过去:“是跑哪里?”
“统筹了一哈,你从我们这边,拉车竹子到巴中的编织厂,然后回来的时候,那边有放蜂嘞要到我们这边山里采五倍子蜜,来回都有货,这路程不短,得把事情办好了!”
那老主任跟着递了个单子给邱亮:“地址都在上面,给老子把你那臭脾气收起来,不要把事情办砸了。”
就在这时候,一旁一个女话务员笑道:“那放蜂的,每年都给我们来电话,每次都为了争那三毛五毛的运费,打上好几通电话,真的是,拿他们没得办法,开口就是国家鼓励养蜂事业,养蜂也是支持国家建设。”
“那么抠……等起,你看我这次过去,不好好周治哈他们才怪!”邱亮咧嘴笑道。
这话一出口,引来老主任一阵白眼:“人家也不容易,我警告你,你龟儿莫瞎鸡儿乱搞哈,坏了车队的名声!”
邱亮也像是没听到一样,转身从墙上提了个挎包,转身就走,到门口才注意到陈安、冯正良以及守在门外的六条猎狗,被吓得跳了回来:“看好狗,莫放了咬着我!”
陈安转身出门,将猎狗引到一旁定坐下来,这才又钻进办公室。
忙完手头的事情,稍稍松了口气的车队主任,终于注意到了陈安,问道:“你们是有啥子事蛮?”
陈安走到办公桌旁边,先给老主任递了根香烟点上,这才说道:“主任,我过来是想挂靠在车队上,学个驾照,不晓得有没得名额!”
“没有没有……今年我们车队仅有的三个名额都已经有人咯!”
车队主任连连摆手:“改年再来问!”
陈安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里,悄摸着拉开主任面前的抽屉,把买来的香烟塞了进去:“主任,帮忙想想办法撒!”
老主任也是个人精,看到抽屉里的香烟,言语一下子缓和不少,但仍然面露难色:“不是我有名额不给,是真的都有人咯,总不可能把人撤掉撒,这些事情办起来,我也为难!”
陈安一听到他语气缓和,就知道有戏,应该是自己不给力!
他伸手入怀摸了摸,抽出六张大团结,再次塞入抽屉:“主任,我是真的想学车,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主任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陈安出手竟然那么阔绰,竟是一下子就是六十块,那差不多是城里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在车队工作,司机油水丰厚,更别说是主任了,那也是见过钱的。
但这笔钱,陈安拿出来得太轻松,也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眼前的青年:“你叫啥子名字?”
陈安笑了笑:“我叫陈安!”
“石河子村的陈安?”主任略微想了下,再问。
陈安点点头:“是我!”
“原来是你呀!”
老主任将抽屉打开,把里面的钱和香烟都重新拿了出来:“你可是我们这儿的名人呐,对大家伙都有恩,不就是学个驾照嘛,啷个能收你东西,赶紧收回去……”
他拍了拍陈安肩膀:“之前不晓得是你,其实还有个名额,就留给你了。”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去年洪涝积累下来的声名,发挥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