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和宏山聊了几句后,陈安也不耽搁他干活,见时间还早,也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盘龙湾新家,继续自己的竹篾编织。
一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他才收拾行李,放到房子里面,然后赶回老屋子。
今天有喜事,陈安心情极好,他特意将腊肉割了一块下来,铁鼎罐里煮上大米,准备给家里张罗了一桌像样点的饭菜。
一家子人放工回来,看到忙里忙外的陈安,再看看那些饭菜,耿玉莲笑着问道:“幺儿,你今天看上去高兴得很嘛!”
几人都知道陈安和冯丽荣的事情,这次提亲,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有丝毫担心。
陈安随口说道:“当然高兴撒,我们已经把结婚日子都已经定好了,还是冬月初八!”
“啥子?你再说一遍!”耿玉莲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是说,我跟冯丽荣已经把结婚日子定下来了,冬月初八结婚!”陈安很认真地说。
“不是……刚一提亲就定了结婚日子,啷个回事哦,不订婚了蛮?”
陈安干脆把这趟过去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耿玉莲一下子凑了过来:“我还在想着啥子时候跟你冯叔他们碰个面商量一哈……啷个就定了?好歹也要请人家吃顿饭撒,这可是终身大事,还是得按照规矩来嘛。”
“那女娃儿和她老汉都是来过我们家的,人你都是见过的……订婚也就是相互看看,相互商量一哈,最终还得是两個娃儿看对眼,既然他们那边没得意见,我觉得也挺好,直来直往的,还省事!”陈子谦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省事,你就想着省事,我今天还一直在想,到时候商量订婚的时候,该啷个跟女娃儿她老汉说,要说些啥子,要准备些什么,饭菜做些哪样,聘礼要些啥子……结果倒好,你们自己直接就把结婚日子都定了,我那些不是白想了蛮,一点当妈的感觉都没有咯。”
耿玉莲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是严重缺乏的参与感。
一句话引得在旁边听着的陈平和瞿冬萍都笑了起来。
“让伱少操点心还不好说!”陈安笑道。
“我总觉得事情太简单了,心里边不太踏实!”耿玉莲有些担心地说。
陈安知道,这才是耿玉莲真正的心里话。
就连他自己都有这种感觉,就因为事情太简单。
要是换作正常的流程,有得折腾,来来回回,事情不少。
结果双方父母都还没有坐在一起认真商量过,事情就成了。
如果是一般的女娃儿,陈安也会觉得不踏实,但冯丽荣不一样,她的情况更特殊一些,事情就正常了。
陈安只能安慰道:“老妈,你就别瞎想了,我自己晓得,她是个会跟我踏实过日子的人,这个你放心……这次准没有问题。”
“那就相当于你们去的这一趟,就是订婚了,有没有商量要准备些啥子,比如说要不要彩礼。”
“这个事情没有说……彩礼又不是必须的,以他们那边的条件,人家还缺你这一两百块钱。”
蜀地人家结婚,在彩礼这一块其实并不是那么看重,有的时候,只是象征性地意思一下,反倒有不少时候,老丈人那边陪嫁得更多。
都宠女娃儿,大家都清楚,自家的娃儿嫁出去,肯定是希望能过上好日子的,非要往姑爷手头捞一笔彩礼,纯粹是给自己娃儿增加负担。
在这方面,其实更多的是礼节上象征性地表示一下,又不是买卖。
如果嫁女儿就要天价彩礼的话,就不是嫁女儿,而是卖女儿。
小两口以后能幸福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主要还是按照双方条件来定,当然,也有漫天要价的,但那只是少数。
不过,这只是彩礼,其它物质上的要求,那就不一定了。尤其到了后世,可能彩礼不怎么提,但是车子、房子,其实也挺要命。
冯学恩自己都说对冯丽荣有亏欠,更不可能在这方面提要求,在宁家庆家里的时候,从头到尾,就没提过一句钱的事情。
“别人不说,你娃儿也不能啥子准备都没有!”
陈子谦在火塘边坐着卷烟,点上后说道:“五几年的时候,讲究四个一工程,床、脸盆、痰盂、热水壶,十多块钱的东西;到了六零年,讲究三十六条腿,一个衣橱,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和四把板凳。
前几年的时候,又变了,说啥子三转一响:一台缝纫机,一块手表,一辆自行车和一台收音机,越来越贵了……”
陈子谦说得兴致勃勃,突然被耿玉莲打断:“你当初娶我的时候,啷个没有看到你说的啥子工程,啥子三十六条腿,你现在给老子扯啥子三响一转……我当时嫁过来的时候,你自己屋里都只有个铁鼎罐,结婚穿的衣服还有几个大补丁,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给我买上一套,别的有啥子?你还好意思给老子在哪里冲壳子。
娶儿媳妇的时候,你又准备了啥子,是买了缝纫机还是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