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一笑,“叔孙先生,莫非你的意思,朕就要不惜钱财,不究用途,信重士人,什么都不管,对吧?”
叔孙通忙道:“也不是不管,只是不好斤斤计较。”
“那朕的钱是哪来的?”刘盈冷冷道:“这些钱财,都是民脂民膏……你的意思,朕为了养士,应该不在乎百姓的血汗?这可不是孔孟圣贤的道理,叔孙先生,您这个儒宗怎么忘了圣贤教诲?”
刘盈语气轻松,可话里面藏着刀子。
锋芒毕露,直刺要害。
叔孙通怔了片刻,冷汗直流,慌忙道:“陛下,老臣,老臣没有这个意思,养士还是爱民,还是爱民啊!”
刘盈笑了,“看来这事情还挺复杂的,朕必须兼听则明啊!”
说完之后,刘盈一摆手,让叔孙通下去。
又是两天过去,刘盈把陈平叫来,同时还有侍御史郅都。
另一边,叔孙通也在。
刘盈笑道:“朕很想知道,钱花在了哪里,能否和朕说说清楚!”
陈平低垂着眉头,一语不发。
郅都却是站起身,昂然道:“陛下,臣也听说了此事,还曾前往各处查看……”说着,他挽起袖子,露出前臂,上面有一道明显的伤疤。
“这是怎么回事?”刘盈沉声道。
郅都道:“陛下,这就是一家读书人打得!”
“什么?敢打朝廷御史,要造反吗?”刘盈大怒。
郅都却道:“陛下,臣是微服前往,算不得造反。不过他们做的事情,却是该杀!”
“怎么回事?”刘盈问道。
郅都立刻道原来朝廷推行教化,钱是花下去了,各地也都建了学堂。但是有些地方却把钱给了当地大户,让他们去办学堂。
然后大户把学堂办成了族学。
除了本族人,其余人不许入学。
哪怕是那些聪明过人的孩子,也不让入学读书。
郅都发现之后,去学堂探查,结果被人砍了一刀,留下了伤疤。
刘盈听完之后,猛地看向叔孙通。
“先生,这么花钱,也难怪说不清楚啊!”
一句话,就把叔孙通弄得浑身颤抖,忍不住跪在了地上。
“老臣疏忽,老臣有罪!”
刘盈又看了看郅都,你怎么说?
郅都道:“陛下,朝廷的钱,层层发下去,负责教化的是郡县官吏……他们纵容大户,滥用国帑民财,罪大恶极。不过大宗伯只是向朝廷要钱,却不知道这些钱的用处,连这么明显的疏漏也没有想到,属实有些渎职!”
刘盈深吸口气,沉声道:“叔孙先生,你所讲养士育才,不会是纵容这些大户吧?”
叔孙通慌忙摇头,“没有,没有啊!”
刘盈又道:“大汉立国以来,一直在打压豪强……所谓豪强,多是六国遗老遗少。莫不是朕迁徙豪强……却让一些大族,把持地方教化,控制人才,进而掌控朝堂?叔孙先生,你讲的取士,到底谁才是士?你能不能说明白了?”
这话简直诛心,叔孙通老脸惨白,跪在地上,几乎瘫倒。
这时候陈平突然幽幽道:“陛下,您为了打通全国关卡,顶着骂名,废了实封,一心为民。如今却有人把寻常百姓挡在学堂之外,此举比起嚣张跋扈的彻侯,还要过分!”
话不要太多,关键时候,寥寥几句足矣!
陈平功力,果然恐怖如斯!
再看叔孙通,已经匍匐地上,无言以对……
刘盈只是哼了一声,才对陈平道:“曲逆侯以为该如何?”
陈平轻叹道:“臣以为应该严惩,毕竟取士大典,陛下连彻侯之家,也没有纵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