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吓得刘肥浑身一哆嗦。
他哪有那个心思?
刘肥傻傻看向张不疑。
张不疑怒气冲冲,三步两步,到了刘肥近前,冷哼道:“陛下驾崩,太子继位。齐王虽为兄长,亦是臣子!此时只有国礼,并无家礼!若非有篡逆之心,怎敢上座?”
这几句话,就把刘肥吓得手足无措,冷汗直流。
他是个厚道人,却也是个迟钝的人,竟然没有意识到,身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刘肥慌忙低下头,一语全无。
刘交看在眼里,他倒不是惊讶于张不疑的呵斥,反而是刘盈,这位大汉的新君,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他没有阻止张不疑,就已经很明显不过了。
“太子殿下,齐王一时无礼,还请殿下宽宥。”
刘盈点了点头,“都是一家人,随便坐吧!”
说完,刘盈直接坐在了主位上面。
刘肥不敢靠近,竟然坐在了刘交后面。
张不疑不想放过他,黑着脸道:“齐王身为太子兄长,又坐拥齐地七十余城,物阜民丰,国家强盛,自然有蔑视新君的本钱!”
刘肥猛地抬头,惊恐万般,咬牙质问道:“张不疑,寡人并未得罪你,何必如此咄咄相逼?”
张不疑呵呵道:“齐王,我为天子爪牙,主辱臣死,你轻视天子,我岂能坐视不理!”
“你!”
刘肥涨红了脸,无言以对。
刘盈轻咳了一声,“张不疑,你下去吧!”
打发走了张不疑,刘盈才和刘肥、刘交说了两句,然后就让他们先退下去。
刘肥回到了住处,越想越怕,浑身颤抖,冷汗直流。
他急忙找来了近臣内史士,将事情说了一遍,惶恐道:“张不疑这个奸臣欲害我,寡人如之奈何?”
内史士认真听完,反问一句,“大王,你看是张不疑要害您,还是新君要处置您!”
“盈?不会的!盈是个厚道人,他对我极好,伱莫要离间我们兄弟之情!”
内史士听到这话,忍不住苦笑摇头,“大王,兄弟之情是真,君臣之别又岂是假的?”
刘肥浑身一震,忙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大王,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你还像以往那样,对待太子,殊不知太子已经是大汉天子。齐地坐拥七十余城,物阜民丰,已经是天下至强的诸侯国。先帝在日,顾念父子兄弟之情,大王固然安稳如山。如今太子继位,齐国过于强盛,这是取亡之道!”
刘肥耐心听着,过了良久,他才道:“那,那要怎么办才好?”
内史士思忖道:“大王,如今天子只有一子,大王可进献一郡之地,供养皇子花销。如此一来,皇太后也会高兴的,大王可保无虞!”
刘肥沉吟片刻,终于点头。
“我这就去办!”
……
“这个齐王,还真是舍得!”
吕后看了看怀里的刘恭,低头问道:“孙儿,你伯父要送你一份厚礼,你想不想要?”
小家伙转了转清澈的眼珠,乖乖点头道:“要!”
吕后轻笑了一声,“要了礼物,就要给人家办事。齐王要回封地,你愿意送他吗?”
刘恭愣了下,竟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愿意?”
刘恭不说话。
吕后笑着哼道:“你这个竖子,只愿意占便宜,不愿意吃亏,和你阿父一样!”吕后伸手轻戳了下刘恭的头。
正在这时候,刘盈从外面进来。
“阿母!”
听到刘盈呼唤,吕后没有搭理,而是转身,背对着刘盈。
刘盈笑着凑过来,伏身道:“阿母,我兄长想要以一郡之地,换来安稳。切莫答应!”
吕雉一怔,终于扭头道:“你还不满足?”
刘盈一笑,“阿母,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对大哥也是好事,他虽然老实敦厚,但他那几个儿子却是未必!”
吕后又是一怔,哂笑道:“看来你的眼光比起你阿父也不差啊!”
转过天,张不疑领头上书,弹劾齐王刘肥,说他目无新君,以下犯上,有谋反之心,请朝廷诛之!
他这一开头,可不得了。
御史郅都、尚书吕台,郎官萧禄,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位官员,一起上书,弹劾刘肥。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东宫旧人。
别看这里面没有三公六官,但胜在人多心齐,嗷嗷直叫。
曹参知道之后,忍不住长出口气,幸好儿子曹窋不在……太子这是亮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