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宽道:“我并没有说太子不能理事,只是要减少政务而已。周代设置三公,辅佐天下,就是为了这时候,如今三公齐备,皆是忠良,如何不能处理政务?大汉又会如何?”
傅宽的话,紧紧抓着孝道二字,王陵气得咬牙,竟也没有办法反驳。
只能频频看向曹参。
这时候曹参才勉强收起哭声,冲着傅宽呵呵一笑,“我两鬓斑白,身体大不如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随着大行皇帝去了……阳陵侯说三年,未免高抬我了。”
王陵立刻道:“听见没有?你把周制挂在嘴边,我大汉还要学周朝不成?”
傅宽脸色涨红,跺着脚道:“我并非阻挠太子掌权,奈何我朝以孝治国,若是太子下旨,不为先帝守孝三年,世人必会议论太子,也会非议礼法,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
傅宽盯着曹参和王陵,“你们两位能担得起这個罪过吗?”
两人一时错愕,其余诸臣也不好说话。
“叔孙先生,你怎么看?”
曹参将球踢给了叔孙通。
叔孙通苦笑道:“守孝之事,古已有之,等闲确实不好更改……不过也有古籍上说守二十七个月即可。”
王陵脸一黑,二十七个月,能比三十六个月少多少啊?
众人面面相觑,就在此时,张良突然咳嗽了一声。
“还是请新君定夺吧!”
众人急忙看向刘盈。
刘盈没有慌乱,只是淡淡道:“此事先帝留有遗诏。”
说着,刘盈从袖子里取出一份黄绢,递给了刘敬,却是没有给叔孙通。
刘敬展开,急忙道:“朕不忍以一人之心,夺天下人之心。不忍以一人之事,误天下人之事。故朕死后,以日易月,新君朝臣,只需守孝二十七天,天下百姓,只需三日即可!”
刘敬读完之后,慌忙跪倒,高声大呼,“先帝圣德!”
其余朝臣也只能纷纷跪倒,一起高呼。
刘盈默默看着众人,目光从曹参、王陵、叔孙通等人身上,依次掠过,只是在傅宽身上,多停留片刻。
随后刘盈也没说什么,只是道:“议一下阿父的两号吧!”
所谓两号,就是谥号和庙号。
群臣稍微迟疑,叔孙通就站了出来。
“回太子的话,先帝起微细,拨乱世反之正,平定天下,功最高,似乎该尊为高皇帝!”
刘盈沉默少许,点头道:“可!庙号太祖!”
叔孙通一怔,连忙点头,“唯!”
其余诸臣,尽数称是,莫有异议。
这样一来,刘邦的两号就确定下来,可以称汉太祖,也可以称汉高帝。
至于汉高祖……是什么东西?
刘盈又道:“传旨天下,在各郡县,建造太祖庙,四时祭祀。”
曹参急忙点头。
刘盈继续道:“另择吉日,筹备登基大典。”
群臣再度点头。
刘盈道:“先帝骤然驾崩,遗江山社稷于朕。朕当仁不让,必要光大祖宗基业,富国裕民,善待百姓,威加四海,震慑八荒。尔等皆是先帝信重之臣,心腹股肱。朕继位之后,自然要秉承阿父之德,亲而重之。还望尔等你那个勤于政务,共克时艰,同朕一起,处理好眼前的诸般事务,不至于出现差错。”
这是刘盈第一次以皇帝的口吻,晓谕群臣。
毫无疑问,标志着新的时代到来了。
曹参五味杂陈,只能躬身答应,转身下去。
大事商议妥当,刘盈才正式传旨,让宗室前来哭丧。
刘如意、刘恒、刘长、刘恢、刘友、刘建,他们伏在刘邦的尸体旁,放声痛哭,撕心裂肺。
尤其是刘长,竟是最悲伤的那个。
随后鲁元公主刘乐来了,不光她,还有张敖,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也都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虽说刘邦对这个女儿算不得好,但这个女儿哭得是真伤心!
他们痛哭之际,张不疑匆匆赶来,在刘盈耳边低声道:“审食其……死了!”
刘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他迈步去见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