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一笑,“不打紧儿,嘴长在人家的身上,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
季布满脸羞愧,“太子,我瞧着这不过是开始罢了,有人不愿意让我当这个郎中令,我也不想勉强!”
“你怕了?”刘盈突然沉声道。
季布怔了怔,突然恶狠狠道:“我随着项羽起兵,屡立战功,后来主动归附大汉,不论是南下对付赵佗,还是北上迎击匈奴,我都不曾惧怕过。郎中令虽然贵为九卿之一,却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我不曾料想,朝堂之上,竟是如此凶险,那么多人,捕风捉影,无故攻讦……真是让人寒心!”
刘盈点头,“季布将军说得没错……可终究需要有人走出这一步……这个大汉朝,是天下人的大汉,不是少数一伙人的,朝堂之上,该有贤臣名士的立身之地,你该有勇气打赢这一战!”
季布怔了怔,喃喃道:“这也是一场大战?”
“比起疆场厮杀,还要凶恶万倍!”
季布咬了咬牙,用力颔首,“臣知道了,请太子放心就是!”
刘盈欣然点头,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刘长,他笑着,跳着,自己总算有了师父,可以追随着学习兵法了。
季布也稍微松了口气,就在京城住下。
没过两天,夏侯婴居然登门拜访。
季布恭恭敬敬,把他请了进来。
当初他初入汉军,就和夏侯婴有过来往,两个人也算是好朋友了。
“兄和我都是武人,直来直去……让我说句心里话,你不该来京城的。”夏侯婴单刀直入,“郎中令乃是天子近臣,无论如何,都不该一个外人担任。兄才学过人,何必把自己置于险地?”
季布怔了怔,突然道:“汝阴侯,你这是以朋友之身来提醒我,还是有人让你过来,跟我说这些?”
夏侯婴怔了下,忙道:“自然是朋友之谊,你确实不合适。”
季布笑道:“擢黜之恩,皆出自上。我是太子调入京城的,也要太子把我逐出去才行!”
夏侯婴一听这话,也只是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相信以兄之才略,定然能安坐高位。”
夏侯婴说完,就起身告辞。
季布把他送了出去,望着夏侯婴的背影,季布轻叹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自从这一天开始,种种攻讦,接踵而至。
有人说季布是降将,不该成为天子近侍,以免图谋不轨。
这算比较直接的。
还有人说,季布在梁楚之间,颇有名声,并非他真的重信守诺,皆是有人故意宣扬的结果。
更有人直接说季布曾以千金买名,实在是奸邪佞臣,如何能身居九卿高位?
……
种种言论,不一而足。
季布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指指点点。
他虽然接下了郎中令的职位,却一点正事都干不了。
下面人不听他的,周围同僚排挤,种种攻讦,接踵而至……不得不说,季布这人着实有点东西,要是换成个意志不坚定的,早就扛不住了。
而就在这时候,舞阳侯樊哙,突然来长乐宫见刘盈了。
“姨夫,您怎么来了?”
樊哙看了看刘盈,突然笑道:“太子还记得臣这个姨夫啊?”
“瞧您说的,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咱们都是自家人,您说是不是?”刘盈笑道。
樊哙大喜,“殿下,臣听闻周吕侯去了洛阳?”
“没错,是我向阿父建议的,让他担任洛阳留守,开府治事。”
“那张敖也出任少府了?”
“没错,这也是我提议的,让他替皇家理财。”
樊哙终于笑了,“太子,那你看姨夫能不能也当个官?”
刘盈怔了下,笑道:“姨夫想做什么?”
“郎中……令?”樊哙晃着硕大的头颅,笑呵呵道:“太子,你看行不行?”
刘盈也笑了,只是轻轻吐出俩字,“不行!”
樊哙脸色骤变,不满道:“怎么,你舅父可以,姐夫可以,唯独姨夫就不行?我比他差在哪里?你让我当郎中令,戍守宫门,有什么事情,我也会及时告诉太子,怎么也比一个外人可靠!”
刘盈呵呵一笑,“姨夫,您说的真对……这样吧,你现在就去御史台。”
“御史台?”
“对!交代清楚,是谁让你说这些的,你有什么打算!”刘盈笑眯眯的,“您要是不能实话实说,可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