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效忠的大秦朝摇摇欲坠,眼瞧着就要分崩离析,瓦解冰消。
有人或许会问,赵佗为什么不领着岭南的秦军,杀回来挽救大秦?
不是他不想,而是没那个能力,知道不?
首先,南下的秦军并没有五十万那么多。
岭南气候炎热,瘟疫横行,对于主要是北方人的秦军来说,绝对是莫大的灾难。
多年征战下来,还能幸存的秦军,已经很少了。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初秦军南下,是靠着整个中原支撑粮草给养。
如果反过来,从岭南发兵,往中原打,那必然是要征收岭南的粮食,供应军需。
且不说岭南能不能支撑数万大军的开销,就算有这么多粮食,刚刚平定地方,主力秦军北返,当地豪强必然立刻造反,一粒粮食也不会给秦军的。
从岭南返回中原,山高水长,路途艰难,没有粮食供应,那不是挽救大秦,那是送死!
所以听闻中原出现乱子,秦军主将任嚣立刻把副手赵佗叫来,让他依山临海,北控五岭,死守四关,占据岭南千里之地,自立为王。
中原如何,都不要管,只求关门闭户,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赵佗也是这么干的,他死守岭南,坐视大秦灭亡,更是在去年自称南越王,俨然一方霸主。
如今大汉日渐稳固,断然不可能对岭南视而不见。
“仲父,朝廷派大军北上,抵御匈奴,这是生死之敌,没有别的好说,只能决一死战。至于岭南,朝廷倒是不想急于动兵,但是赵佗也必须想清楚,不要和大汉对抗,也不能想着永远割据一方,不然的话,必然发动雷霆一击,灭了老匹夫!”
吴芮浑身一震,他很清楚,自己对面可不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而是大汉的储君,说一不二,他要赵佗死,赵佗还真就好不了。
“太子,你的意思,莫非是要警告赵佗,让他臣服大汉?”
“不!”刘盈笑着摆手,“仲父,岭南百越之地,和中原风俗迥异,民风不一。强行攻取,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更何况南方烟瘴之地,中原兵卒南下,损失太大。大汉江山初定,还拿不出这么多财力兵力,平定岭南。匈奴在北,南越在南,南征北战,徒耗国力。”
吴芮又是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太子能看清楚这一点,实在是让我钦佩,但到底要如何处置南越国,还望太子明示。”
刘盈笑道:“我的意见,双方还是要互通往来,闭关自守可不行!他赵佗领着中原之兵南下,想要统治岭南,更要推行中原教化。他自称南越王,朝廷可以认。他也可以暂时不称臣。但是,中原商贾南下,他必须妥善保护,中原的教化,诸如孝经,岭南之人也要读,有贤才愿意北上,为大汉效力,他不能阻拦!”
“当然了,我汉家素来仁德,那些战死在岭南的秦军将士,愿意魂归故里,我大汉会鼎力相助,参照诸侯之礼安葬。还活着的老卒,身体康健,愿意重返故乡,看望亲人。我也会安排人帮助。总而言之,让赵佗先把门打开!不然的话,就只有请大军南下,我自为之了!”
吴芮心中一震,他仔细思量,也摸清楚了刘盈的思路。
南越国可以存在,你不纳贡也行,不称臣我也可以忍。
但是,交流必须恢复,汉化的速度必须加快。
想闭关自守,当个南方天子,那是痴心妄想。
在名和实之间,刘盈选择了实!
“太子,我,我愿意和淮南王一起,集合两国人马,南下威逼赵佗就范,他要是不愿意,不必动用中原之兵,我们两国就可以打开南越大门!”
刘盈欣然点头,“仲父,其实还有个道理要跟赵佗讲清楚,他带着秦兵南下,虽说和当地通婚,但是秦兵只有男子,没有女子,男人主外,女人主内。相夫教子的责任,都落在女人身上。赵佗鼓励他的麾下和当地女子通婚,所生出来的下一代,未必就是秦人!他主动隔绝往来,久而久之下去,当地的人就会替换掉原本的秦人,到了那时候,他的南越国也就保不住了。”
“与其被当地人同化,不如打开门户,接受中原教化,唯有如此,才能让当地不断涌现新的秦人。他年若能顺利统一岭南,将土人变为汉人,和中原风俗相同,彼此心意相合,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凌烟阁有他赵佗的位置。能为华夏拓展千里疆土,史册之上,也有他赵佗的一页!”
吴芮听到这里,简直目瞪口呆,整个人都惊呆了。
“太子深谋远虑,看得着实明白啊!”
这位长沙王之所以如此震惊,那是因为他的妻子就是当世著名才女。
夫妻两个感情甚笃,那首《上邪》,就是他的夫人所作。
刘盈提到,光是和当地土人通婚还不行,因为只有男子,没有女人,久而久之,后代也会变心,产生隔阂。
简直是说到了根子上。
你当统一同化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啊!
“太子,我听闻皇后创办女学,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的夫人进京,略尽绵薄之力?”
刘盈笑道:“这是大好事啊,仲父若是有女儿,也可以一起进京读书,阿母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