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耳想说,你不安慰我还好点,听到了这话,我更害怕了。
刘邦也是担心自己这个老兄弟扛不住,就主动告辞,约定来日再见。
刘盈随着刘邦,回到了自己的行营。
刘邦直接开口问道:“竖子,按你所说,要一统天下,岂不是很艰难?”
“难,非常难!”刘盈认真道。
“那撤换掉所有异姓王,换成同姓王呢?能不能解决问题?”
刘盈摇头,“还是很难!”
“为什么?连一家人也不行吗?”刘邦高声质问。
刘盈从容道:“阿父,大周分封的诸侯,也多是姬家人啊!”
一句话,把刘邦整不会了,不由得眉头紧皱,“这么说,阿父有生之年,怕是看不到天下一统了?”
刘盈深吸口气,凑到了刘邦近前,“阿父,我敢在赵王面前说那些,并不是口无遮拦,而是让他听去也无所谓……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天下这么大,早就被切成了一块块的,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传统,都有自己的习惯。就算换成咱们自家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他也会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渐渐和朝廷离心离德。异姓王能造反,同姓王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过了两三代人,还算什么亲戚?”
刘盈的历史不算好,他只是隐约记得,好像汉朝发生过七国之乱,那时候异姓王都被弄死了,剩下的老刘家自己人,一样还是造反了。
似乎直到汉武帝之后,中原大地才彻底拧成一团。
粗略计算,也是七八十年的光景,自己能不能看到都未必,老流氓是肯定不行了。
“盈,若是这样,会不会有所反复,就像秦朝那样,二世而亡?”刘邦忧心忡忡看向刘盈。
刘盈坚定摇头,“不会!因为有我在!”
“你还挺自负的!”刘邦哼道。
“不是自负,而是孩儿找到了办法。”刘盈笑道:“始皇帝为了天下一统,车同轨,书同文,统一了文字,统一了度量衡,还推行了郡县制……只是始皇帝只完成了一半,还有另外一半,他没有做!”
“还有什么?”
“读同样的书,拜同一個神,奉行同一套道德,参加同一种考试,效忠同一个朝廷,拥有同样的历史记忆!荣辱与共,血脉相连。”
刘盈笑道:“归结起来,始皇帝做了一个大一统的形,而我们要给大一统赋予灵魂!”
刘邦眉头紧皱,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拍大腿,惊骇道:“竖子,你成立国史馆,又刊发孝经,到处选孝子为官,就是在做这件事?”
刘盈嘿嘿一笑,“也不算,我以前只是随意而为,没想这么多。后来跟几位师父聊,又走了这么多地方,看得多,想得多,自然也就有了感悟。”
刘邦深吸口气,意味深长看了看刘盈。
“你这个竖子啊,是越来越厉害了。”
刘盈坦然一笑,“多谢阿父夸奖,孩儿还要继续努力。”
爷俩正在聊着,突然有人进来,将一份密报,递给了刘邦。
刘邦展开之后,顿时眉头一皱,脸色迅速垮下来。
“阿父,有什么事?”
刘邦没说话,而是将密报递给了刘盈。
刘盈接过来,展开一看,竟也眉头紧皱,这上面说,一个月之前,匈奴起兵出现在燕地,纵兵抢掠,带走民众粮食,不计其数。随后匈奴又向西而去,不出意外,是要劫掠赵地。
“匈奴进犯赵地,为什么没有听人说起?”刘盈吃惊道。
刘邦低着头,思量一会儿,直接起身道:“随我去找张耳问问!”
爷俩再次来见张耳,正好张敖也在。
刘邦坐下之后,直接问道:“张敖,你父身体不好,赵国政务都在伱的身上,朕问你,最近可有什么军情?”
张敖浑身一震,心怦怦乱跳,忙道:“没有!”
啪!
刘邦猛地一拍条案,厉声斥责道:“匈奴能劫掠燕地,岂能放过赵地?身为一方诸侯王,理当保护百姓,如今匈奴入寇,你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还有什么资格,继承赵王?”
刘邦破口大骂,吓得张敖急忙跪倒,汗流浃背。
“臣,臣有罪!”
这时候张耳突然咳嗽了两声,“陛下,是,是臣不让他说的。”
刘邦心中也清楚,张敖没那么大胆子,就叹道:“兄长,你怎么能隐瞒呢?”
张耳无奈叹息,“陛下,臣也不想坐视匈奴掳掠,肆意杀戮……奈何匈奴骑兵来去如风,势不可挡。纵然派兵过去,也难以阻挡,还会损兵折将。又恰逢公主大婚,臣,臣私自做主,压下了此事。”
刘邦眉头紧皱,一脸不悦。
刘盈气愤道:“仲父,这不是置百姓的生死不顾吗?匈奴本就猖獗,如此更加视中原无人,还会变本加厉,遗祸无穷!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