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越过王吸,又看了眼樊哙。
“舞阳侯,樊哙!你一个屠狗的,跟着朕才有了今天,朕要迁都关中,你不愿意。有人蔑视太子,你也不知道捍卫,朕要你何用?”
听到这话,樊哙铁塔一般的身躯,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双膝一软,猛地跪倒在地。
“还有你,夏侯婴,你救了太子,朕多给了你的食邑,如今太子主事,你却坐视不理,险些让忠臣丧命,你有几分忠心?”
夏侯也跪倒在地,汗流浃背。
等刘邦再看向周勃,不用说什么,这位直接跪下,“臣有罪,臣有罪!”
刘邦只是冷哼了一声,又把目光放在了萧何身上。
“丞相,朕听闻你有个门客,叫做召平,他让你贪墨自污,免去朕的猜忌,可有此事?”
萧何慌忙躬身,艰难答道:“有,臣,臣惭愧。”
刘邦不客气道:“萧何,你理政的本事,天下第一,朕评断功臣的时候,也把你放在第一位。可你这人,到底不知朕心啊!”
刘邦仰头轻叹,“朕迁都关中,用意昭然若揭……你觉得群臣不愿意,身为百官之首,你也不好悖逆众意。故此在迁都一事上,犹犹豫豫,裹足不前!你说说,你这样做,朕岂能不猜忌?”
一句话问出,萧何汗流浃背,慌忙道:“臣,臣有罪!”
刘邦走到近前,伸手点指着萧何,冷笑道:“丞相,你要是真和朕一条心,全力以赴,帮助朕迁都,哪怕朝臣都骂你,你也无所畏惧……做到了这一步,朕还会猜忌你吗?”
萧何惶恐,也跪在了地上。
“臣,臣糊涂!”
刘邦冷冷道:“你们谁都不糊涂!说是天下一家,但饭还是要分锅吃的。这个道理朕懂!朕不是不体恤臣子的昏君。你们掰着手指头算算,给了你们多少食邑?大汉的天下虽然大,但分出去多少?一个个的,几年前还是沛县小吏,无名之辈,如今身居高位,大权在握,位列三公,封万户侯!即便如此,也还是不满足,不能为国着想!”
“这样的臣子,朕要你们何用?”
这一句话问出,群臣悉数跪倒,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刘盈在旁边看看着,他当然不用跪倒,但他也看得出来,自己跟老流氓的差距所在……人家是一步步打下的天下,而且起事之前,就是沛县教父。
骂这帮人,就跟孙子似的。
这就是所谓的积威。
随着时间推移,刘盈也会有,但在某些方面,他和刘邦之间,永远都存在不可弥补的差距……所以,彼……不可取而代之!
刘邦骂了一圈,又到了刘盈近前。
“竖子,你夺王吸食邑,转给刘敬,此法朕很赞同。但是还不够!”
刘盈苦笑道:“阿父,清阳侯的食邑不多了,再夺就没了。”
刘邦一瞪眼,“朕说的是这事吗?”
刘邦哼道:“如今迁都关中,需要精兵猛将,宿卫皇宫,朕准备在皇宫南北,各置一支禁军,你有什么主意?”
刘盈眼前一亮,南北禁军!
既然是禁军,那肯定是要脱产的。
这也是师父韩信所说的设想。
老流氓,有你的!
刚迁都关中,就要压制诸将的兵权,干得漂亮!
刘盈心中狂喜,但还是努力控制着情绪,“阿父,孩儿还小,不懂军务,此事或可以同太尉商议。”
刘邦笑了,“不必了,宿卫宫廷,关键是要人可靠。”
说着,刘邦又扭头看向了王吸。
“你过来!”
王吸心就是一阵乱跳,他急忙闭紧嘴巴,生怕把心吐出来。
一个滑跪,到了刘邦近前。
“朕让你统领南北禁军,宿卫宫廷,你可愿意?”
“愿意!”王吸急忙道:“罪臣承蒙陛下不弃,托付大事,敢不尽心竭力,为陛下效死!”
刘邦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自明天开始,从军中挑选精锐猛士,充作禁军。”
刘邦又看了看韩信,“太尉,此事你要留心过问,谁要是舍不得贡献精锐,严惩不贷!”
韩信忙躬身道:“臣遵旨!”
说完这一切之后,刘邦脸上的阴云散去,恢复了一开始的喜悦之前。
“来来来,都别苦着脸,陪朕喝酒!”
刘邦主动走过来,拉起萧何,又拉起樊哙等人。
“当初咱们在沛县喝酒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能在关中畅饮?”刘邦笑道:“朕得尔等,成就大业。尔等追随朕,富贵荣华!来咱们君臣畅饮!”
群臣一扫刚刚的颓唐惶恐,纷纷举杯。
喝了几杯之后,刘邦脸色涨红,情不自禁抽出宝剑,高声唱道:“大风起兮云飞扬!”
此时群臣悉数跟着唱和,气氛热烈到了沸腾。
韩信也脸色涨红,他扭头看了一眼刘盈,突然笑道:“太子,我突然相信一件事情了。”
刘盈好奇:“什么事情?”
“就是这首大风歌,真是陛下所作,和你并无关系。”
刘盈眉头挑动,用力颔首,“确实,只有阿父,才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