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怔了怔,重又怒目圆睁,高举巴掌,怒吼道:“竖子讨打!”
……
次日天明,刘盈捂着屁股,吭吭唧唧从榻上爬起来。
老流氓就是桀纣之君!
他从里间屋挪出来,昏君已经没了踪影,倒是多了个十几岁的少女。看到刘盈,几步抢过来,抓起胳膊,仔仔细细,前前后后查看。
又柔声问道:“盈弟,还疼吗?”
她正是刘盈的亲姐姐刘乐,昨天替刘盈挨大脚丫子的。
刘盈咧嘴道:“疼还是疼,不过没有大碍,倒是阿姊,你脸上伤到了?”
刘乐用一块布裹着半边脸,不用问,伤得肯定比刘盈重。年纪轻轻,要是留下疤痕,还怎么嫁人?
真是造孽!
刘乐却不是很在意,摇头道:“没事,没事的……盈弟,饿了吧?”
说着,她将一块干粮递给了刘盈,说道:“我用火烤过,可香了,你尝尝。”
刘盈的确饿了,狠狠咬了一口,类似锅盔的大饼,火烤之后,有一股特别的焦香,绝对算不上难吃,刘盈大口大口嚼了起来。
见他吃得香甜,刘乐心情大好,又低声嘱咐道:“盈弟,你别怪阿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啊!”
此时刘盈肚子里有了底儿,说话声音也大了,他咬着牙道:“什么无不是的父母?他踢咱们姐弟就不对……阿姊,你不知道,昨天夜里,阿父哭得稀里哗啦,他被项羽打哭了,真是丢人。”
阿父会哭?
刘乐才不信呢!
她比刘盈大不少,见识过昔日刘邦横行乡里的德行,老流氓从来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刀斧加身,也不会皱眉头。
“盈弟,别瞎说,阿父今天早早起来,正在收拢兵将,勉励军心。”
刘盈大诧,老流氓哭哭啼啼的样子,能鼓励军心吗?
别弄得旗倒兵散,刘盈连忙起身,快步到了门口,向外望去。
刘邦居然真的对着百十几个汇聚过来的残兵败将,高谈阔论,丝毫没有沮丧的意思。
“曹参、周勃,你们都别怕!项羽匹夫之勇,血肉之躯,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咱们上下一心,扬长避短,定能取胜!”
站在刘邦对面,是个甲胄破损,额头带伤,满脸颓靡之气的中年将领,想必就是曹参!
他听到刘邦的话,不由得浑身一震,惊喜道:“大王志气不衰,臣等又有何惧!彭城之仇,早晚一定雪耻!”
“一定雪耻,一定雪耻!”
其余众人,竟然军心大振,一起振臂高呼。
老刘的脸涨得通红,情绪激昂,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斩蛇起义的激昂场景。
项羽匹夫,俺老刘不服输!
“盈弟,你瞧瞧,父王多威风?”刘乐赞叹道。
刘盈也不得不承认,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之后,一蹶不振,再起不能……这就像写书,一书成名毕竟是少数,关键还是要屡败屡战,百折不挠。
说实话,不到半个晚上,刘邦就能一扫颓唐,从那么大的失败中走出来,恢复能力却是厉害。
只不过……你丫的不能剽窃我的话啊!
就算时间紧迫,想不出更好的,也要交版权费啊!
白嫖小孩子的算什么?
刘盈气哼哼的,朝着手里的锅盔狠狠咬下去,仿佛要的是刘邦的老脸。
早饭过后,刘乐趁着修整的空隙,摸出随身带着的针线包,替弟弟缝补衣衫,一如往常在家里一般。
刘盈靠着门边,看着热闹。
沛县的老兄弟,关中豪杰,巴蜀文士,六国精华……刘邦这几年搜罗的手下,陆续前来,短短时间,聚拢的人数超过一千。
虽说彭城之败非常惨,但是这些核心成员大半都逃了出来,刘邦又惊又喜。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只要尔等在,寡人就不怕项羽匹夫!”
刘邦心情大好,不过他也清楚,丰邑不可久留,就传令曹参和周勃,整顿队伍,准备转进。
只是该去哪里,他还没有准数,子房先生也没来,总不能和那个小竖子商议吧!
就在刘邦头疼的时候,曹参喜气洋洋,跑了回来。
“大王大喜!”
“何喜之有?”刘邦忙问。
“是吕泽将军,他来接应了!”
听到这个名字,周围所有人都是面露喜色,真是及时雨啊!
“舅父,是舅父来了!”
听清了外面的喧哗,刘乐慌忙放下针线,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阿姊,你哭什么?”刘盈惊问。
刘乐慌忙摇头,“没有,阿姊是高兴,高兴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给刘盈穿好外衣,眼神却不住往外面瞧。
这是喜极而泣啊!
这位舅舅真的有那么好?
刘盈眨了眨眼,突然笑道:“阿姊,你说要是舅舅在,阿父昨天还敢踢咱们俩吗?”
“当然不敢……”刘乐脱口而出,但又立刻察觉不对,将后半截话吞了回去,红着面颊,瞪了刘盈一眼,你小子这是要挑事啊!
她不由得语重心长道:“长辈的事情,盈弟不要乱说,免得惹阿父生气。”
“他生气怎么样?有舅舅撑腰,我才不怕他呢!”刘盈理直气壮说道。
此时刘邦正一脚迈进来,听到刘盈的话,他的老脸更黑了三分。
“竖子,你要记住,见了舅父,什么也别说,只管哭就是,哭得越伤心越好!”刘邦板着脸,用命令的语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