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霏霏这时才发现,灯芯似是一条乌漆墨黑的狰狞虫子,正撕开她的皮肉,一点点往她的掌心里钻,一点点贪婪的与她的血液融为一处。
这可不妙。
可周围的山丘对她来说显得很高,她处在盆地中,根本看不到山的那头有什么,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还活着的事实,那些真实的触感无一不在告诉她,她成功的通过了月牙湖里的门。
她扪心自问,自己定然不是那极恶之辈,但她也并不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极善的人,她虽然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也总是愿意为他人伸出援手,然说到底,她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这就注定了,她是有爱有恨的,她可以对他人、对社会都很善良,可她也是会恨的。
她也憎恶周孟春,将宋莺时一个好姑娘推入深渊,她也憎恶高槐夏,视人命如草芥,她更憎恶江宇,把陪伴她长大的熊巍打成重伤,失去判断力,与为恶者同流合污,还不自知。
她也恨自己,若非自己羽翼未丰,能力不足,何至于连爷爷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想到爷爷的时候,她手掌传来的痛感愈发钻心起来,她痛得流出眼泪,一个失神就让灯芯又钻进去一分。
张霏霏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泪,平复心绪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镇定……”
她凝力于掌心,暂且与灯芯做对抗,细细观察起周边的环境来,担忧道,“我倒是出来了,不知道句芒怎么样了。”
刚一静下心来,她便听见一阵巨响。
好像是许多兵器碰撞的声音,好像就是从山的那边传来的。
会不会,她与汪文迪之间,只隔了几座山头?
答案是肯定的。
早在张霏霏与句芒深入湖底大坑时,这湖上头紫光就与四道黑光不断地碰撞,打的是不知春秋,天地间的浊气也跟着水涨船高。
在高空中掌控局势的汪文迪也没放松,始终注意着四大尸王身上与坑底相连的黑气。
说时迟那时快,杜子仁以幡旗为掩体,甩出三道弯如勾月的金光直冲后卿的大刀而去,自己随之飞身而起,速度十分之快。
这一招后卿无处可避,只得抬起大刀与之相撞,那三道弯月金光中竟有两道陡然转了方向,直冲后卿脑袋与下盘攻击。
四位尸王所起的阵法连接四位,互相为眼,能时刻注意各自之间的状况,既见后卿无法防备,那头的旱魃骤然以石头为阵抵挡蔡郁垒的攻击,自己纵身闪来,撞开了招架之中的后卿。
旱魃乃是四位尸王中唯一一位生前是女性,在敏捷度上它自占得几分优势。
不过杜子仁的这幡旗也不是闹着玩的,它虽救下了后卿,自己却被其中一道金光打中,这还不算完,另一道金光更似有灵性一般,趁着它调整身形之时陡然飞来,竟直接剜断了它一条胳膊,后又飞回了杜子仁的幡旗之中。
旱魃发出一阵痛苦的呜咽,但很快就有黑气席卷而上,覆盖过它的手臂,从中生出一条全新的来。
那边周乞见势,意欲趁它病要它命,手腕一转,手中阔剑甩出一道狂烈的煞气,自己又转身继续对付眼前的赢勾。
四大尸王是一条线上的,这打斗起来鬼帝却更是一条心了。
发觉这道煞气攻向旱魃,被两位鬼帝缠住的将臣面上的表情明显没了一开始的张狂。
站稳的后卿当即会意,也顾不上许多,先将手里的大刀掷了出去,大刀与煞气撞上,刀面立马断裂开来。
高空中的汪文迪皱了皱眉,眼见四大尸王落了下风,眼见它们一个个的都府负伤,但很快又眼见它们伤口愈合,变得更强。
“看来两()
阴碧色灯仍是关键,霏霏……”
沉吟间,又见将臣身上的黑气凝固成无边黑色的沙子,那其中含有无尽的尸气,可谓是噬魂摄魄,常人碰都碰不得。
王真人应对如流,身边的宝镜金光四现,耐心的将这些黑沙子吞没,杨云抓了个空隙,在黑气薄弱的那一瞬间,投出宣花板斧,重重的劈进了将臣的左右两肩。
蔡郁垒回身来战,九节鞭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竟一分为九段,缠住了将臣与赢勾的胳膊,其上散出暴躁的紫电,发出更加剧烈的动静。
正在此时,后卿和旱魃纷纷撇下了眼前的对手,飞身而来,后卿手中的那把大刀已恢复了原状,立刻凝了气力,无边的黑气暴涨,直朝那九节鞭砍去。
旱魃亦是操纵山石巨土,意欲配合后卿,先解除两位的束缚。
谁知那九节鞭变幻莫测,长鞭不过是它一种形态,一时间又分出数道虚影,其中更有王真人的宝镜金光加持,阻止了后卿同旱魃的步伐,那紫电已然威力无穷,导入了将臣同赢勾全身。
哐!!
双方相撞的声音可谓是响彻天际,待到紫光消散,再看之时,将臣仍在支撑,其余三位皆倒在了地上,一探底细,虚耗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