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年纪应当有五十岁上下,女孩则有十六七岁,她身穿白底红碎花衣裳,扎着两小辫,朴素,利索。
老者灰布衣服,似有满脸愁容,手里抱着一把形似二胡的乐器。
孔方眼神一亮。
前世经常在电视里看到这种卖唱人家,见到真人实景还是头一回。
他还注意到一个细节。
当茶楼的客人见到他俩,有不少人暗暗摇头叹息,似有同情之意。显然卖唱人是有故事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沦落为卖唱人家。
卖唱在大兴朝是一门低贱行业,卖唱人入的也是贱籍。
当然对于从文明时代穿越过来的孔方而言,他没有这种观念,反而受前世追星潮影响,他对这对爷孙的表演充满期待。
茶楼伙计将他俩安排在茶厅左侧,靠窗位置。
准备就绪后,老者起调,女孩开口演唱,茶楼里瞬间如有百灵鸟啼鸣,婉转清脆,空谷回音。
又似和溪流经过,涓涓水声,精灵美妙,沁人心扉,让人倍感舒适。
可惜词曲平平,没有新意,评弹不象评弹,戏曲不象戏曲,真是浪费了一副好嗓音。
茶客反响不错,虽然不象前世追星一样狂热,但打赏的人不少。俩人忙不迭鞠躬感谢。
“唉……”
邻桌一位方巾秀才闷了一口茶,摇头叹息。孔方留意到他是所有茶客中打赏最多的那位,放在前世直播界,他当是榜一大哥。
“这位兄台,他们唱得挺好的,你为何叹气?”孔方好奇心大盛。
秀才瞄了他一眼,看他并无恶意,也无奚落之意,便轻声道:
“这位兄台看来面生,请问是哪里人士?”
问老子是哪里人?
能告诉你老子其实是神州桂省人吗?
“我是大兴朝齐州府人。”他不敢说来自保定府清河县方家,毕竟上门女婿不论在哪个朝代都上不了台面。
“哦,怪不得。”秀才回头望了一眼卖唱父女。
“他们是一对父女,姓窦,本是清河县诗书传世之家,家境殷实,满腹学问,尤擅长诗词歌赋,谙熟音律。”
“唉,可惜得罪了清河县知县朱达昌,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其家产被查抄,家人充军苦寒之地。唯留下父亲窦桐,女儿窦英。当然这并不是朱达昌慈悲心肠,实际是想羞辱他们。”
“父女俩一无财产,二不许做任何营生,只能卖唱,还不能离开清河县!”
孔方想起曾上方家摘桃子的胖知县。原来他叫朱达昌,朱大肠,倒也名符其实。
“他们没有……上告?”
他本来想说反抗,但是担心对方的理解出现岐意,便改口。秀才摇头,“大兴朝祸乱连年,官场黑暗,诗书学问岂是强权势力对手?”
“两年了,父女俩沦落茶楼酒肆之间,凄风苦雨中求生存,难啊。”
他再叹气。
“其实,卖唱也是不错的行业,万一唱红了,他们也能成为人上人。”
孔方想起前世那些当红歌星,哪个不人五人六,一场演唱会赚几百上千万,出门前呼后拥,连上厕所都带数十保镖。
秀才象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孔方看到秀才眼里的怒火。
他赶紧解释,“兄台,我的意思是,其实我可能帮到窦氏父女,让他们既能结束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此话当真?”秀才两眼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