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鹤明知其话有问题,可事关重大。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得跳,还必须跳。
对此,甚是平静地赞了一句:“好手段。”
然槐尹岂会听不出他这一语双关,为了替丁繆报仇,为了玉人。
什么兄弟道义,过去情谊,管不了了。
诚如邱北长所言,这是自己唯一的路。
他装作不知其意,道:“干的没命买卖,没点手段怎么行。”
说罢,心下暗道:没点手段,你又怎会甘心入㨌?
思及此,低垂的眼帘遮去他本来所想。
素鹤啊素鹤,不要怪我忘情忘义。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既然已经背叛一次,再多一次又何妨?
怪就不要怪了,要有不甘你就恨。等事成之后,你杀了我都可以。
眼下,我只好对不住你了……
素鹤把信攥成齑粉,崩散与地,垂眸道:“信上所言,有几分可信?”
“此事我原也不敢断定,但既然能让丁繆舍命,想来并非空穴来风。
否则,歧路山上他没必要暴露自己,转而从她手中留下箕鴀。
毕竟我与箕鴀隔着玉人失踪一事,不落井下石已是仁慈,怎会出手救他?故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丁繆有必须出手的理由。
能使他必须做出抉择,我自身是一点,更重要的是我与其所在“夜莺”小组,余下四人皆殒命在浥楼主剑下。
丁繆与之同出无法同回,事发点又在歧路山。如果箕鴀同亡,那么他回去既不能圆复命,亦不能使我从中摘除。
所以,我觉得此事极有可能是真。”
素鹤取过一旁的帕子,不紧不慢地把手擦净,低眉垂眼道:“何以见得?”
顿时,他这不温不火的态度弄的槐尹有些吃不准。
虽则如此,仍是极力持定心神道:“凭他箕鴀无以为继,诸事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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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蛆之流,竟可一夕使少真府变天,不觉得荒唐可笑吗?”
哪知,素鹤很是淡然道:“或许他之前不堪皆是隐忍。”
隐忍?槐尹讥讽地扬起嘴角:“他隐忍,也改不了没脑子的事实。
要不是他娘舍得上下打点,他还不知道在哪里窝囊。”
闻言,素鹤顿手,将帕子搭回一旁,道:“你很了解?”
“自然,菰晚风向来处处提防少真无一。而他德行无亏,却单单对箕鴀纵容。
外人都说是文宰念旧,报其母亲当年扶持之恩。然你或许不知,当初的箕鴀娘不过是被夫家赶出的弃妇亦为母家所不容。
恰逢老家主夫妇过世,她这才有今天。”
因而你要说箕鴀有脑子会隐忍?不好意思,他还真没有。
有的话,不会看不出问题。
其母可说爱子心切,或许溺爱。
少真无一,无疑是……捧杀。
“依你之言,箕鴀不识何为隐忍,那他如何就与菰晚风搭上线?其母纵有手腕,然要周旋与暗流汹涌的少真府,还要把伸向菰家。
菰晚风何许人物,难道会看不破?”
槐尹冷哼,恨意灼灼:“如果我要说,他所图不小呢?”
“什么?”素鹤明知故问。
无波无澜的脸上,看不到丝丝变化。
这也是让槐尹既心凉又懊悔的地方,可他没得选择。
狠了狠心,道:“有人想兵不刃血染指少真府,于是人群中挑了一枚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以为很好掌控,想不到人家是没脑子,但不是没想法。
绣花枕头,也有撞大运的时候。”
“哦?”
“我听到一个消息,真假有待商榷。说是箕鴀时来运转,遇到一神秘人为恩人,此人赠其药助他拿下少真无一,从而少真府变天时起到决定性作用。”
“所以这就是菰晚风当晚只派少许人围住少真府外围,箕鴀仅凭其母帮助便能一举夺位的关键?”
槐尹指了指桌子,让其帮忙倒杯水,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不是吗?”
想要不伤筋骨就夺得高位,纵然内外配合,若无必杀一击,怎能笃定?
素鹤见状,倒也遵从前言,真就起身斟了杯水递给他道:“只有如此原因?”
槐尹水到唇边,听他此话却是猛然顿住。
沉声道:“什么意思?”
“除了丁繆的死,这里面就没有你别的私心?”若没有,歧路山该当作何解释?
“我……”
“不说实话?”那就怨不得他了。
说罢,欲转身离开。
“等下。”槐尹急忙叫住,端着水杯的手止不住抖颤起来,咬牙道:“事发当晚,这混蛋意图染指玉人。
唆使几个混混将她诓出槿院,欲拉倒僻静之地行不轨之举。亏的这丫头算机灵,人虽失忆本事没丢,这才着急忙慌逃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我因为那次之后,深觉有愧与她。自此,时常在少真府外观望,以期能从下人交谈中得到她的一二消息。”说罢,砰的捏碎水杯。
登时水撒四处,碎片扎入手心。
素鹤看的眉头一皱,却是什么都没说,只取来清水帮他把伤口清理好,夹出碎片一并丢入盆中,染开艳艳红花。
忽问:“想清楚了吗?”
槐尹立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