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肃肃,音乍冷。
迫得忘忧大气难喘头难抬,只能战战兢兢匍匐在地上,头触冰冷的地面才让自己保留一丝清明。
脑海中将思绪快速捋过,低声道:“王城近来又添人命,受害者俱都被剥去脸皮,且最重要的一点……现场有悯殊剑息。”
照红妆闻言,玉足搭在软榻上,人斜斜一倚半支云鬓,冷冷道:“那你该做的,不是趁机剪除百里素鹤?
此时此刻跑到本座这儿,是想表明什么呢?
你的不忠?
还是,你的无能?”
忘忧压下不适,勉力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道:“溪芫有罪,未能识破邪人诡计。但这都是后话,姐姐若要治罪,还请听溪芫把话说完。”
她当然不能说是自己露了马脚被素鹤觉出端倪,但也不能说的此事自己完全没干系。否则,以其多疑性子必然生疑。
眼珠滴溜转悠道:“溪芫本欲坐观其成,怎奈他找上门反咬一口说人溪芫所杀。
溪芫不欲替其顶罪,遂与他争执分辨,无意中……无意中……”
“无意什么?是你拒不承认还是你多嘴?”照红妆语气,倏然变的阴鸷莫测,让人寒从心起。
尤其最后两字,更如弯刀扎进体内。
冷汗涔涔自忘忧额头低落,浸湿地面无声无息。
“姐姐英明,不用溪芫多说便知详情。那厮见我矢口否认,便说是狡辩。还说,还说天下间能复刻悯殊剑息的唯有溪芫。
我……我当时情急,便……便否认了……”
再往下,便没了生息。
屋子里很静,静的两人似乎连呼吸都不曾有。
然忘忧知道自己的答案到手了,同时她也知道了一件更可怕的事儿。一个,关于杀害前疏星楼主的真凶。
如果说素鹤没撒谎,那么真凶是谁,便一目了然。
只是,她不明白照红妆为何要费尽心思针对和要除掉百里素鹤?或者说,照红妆是真心要对方死?
这不禁令她心生疑惑,奈何旦夕之间容不得多想。
照红妆眸光一凝,肃杀的目光几乎能把她冻结在原地,缓缓起身道:“所以,你告诉他你不会是吗?”
倏然,忘忧只觉有一只大手紧紧扼住自己咽喉,将她自地上点点提起,凭她双足乱蹬,挣不开一丝半豪。
痛苦喊到:“姐……姐,饶……饶命,溪……溪芫不是故意的,是……是……是百里素鹤态度,太……太过恶劣,这……这才……”
“这才什么?”
声一冷,忘忧人也被甩至角落,半晌不得爬起,只惊慌的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道:“他说……他说,溪芫时至今日仍不知错,他后悔这一巴掌打的太晚。”
“他打你呢?”
“是。”
说着,忘忧怯生生抬起满是血污狰狞的脸,微梗着颈子任其打量,如同闭目等死一般。
照红看到她这张脸,穆然想起当初赠其觅香蝶的情景。那时自己也是这般惴惴不安,唯恐那人拒绝。
可惜,他虽不曾拒绝却转手给了她人。
委实,可恶……
突然,她收了通身威压。小黑虫如蒙大赦,急急爬回伤口,须臾间俏脸完好如初。
忘忧又惊又喜,正待叩头谢恩。被其横来一句话打断,顿时不敢再有动作。
“还不洗净颜色,是要污浊本座双目不成?”
几乎没有温度的话,落在忘忧耳朵里则成了天籁。她知道,自己赌赢了,至少暂时不用死。
忙用衣袖擦了血污,而后摇身便是一袭袅袅轻纱()
,分外婀娜。
两手搭在腰间,屈膝行礼道:“多谢姐姐宽怀。”
“你该知道自己还能活着,是因为什么?”
“溪芫明白。”
“此回本座可既往不咎,但你活罪难饶,本座要你尽快回到九曜楼,别让一枝春觉出端倪。”
听到这话,忘忧忘了自己此刻还需要保持行礼的姿势,起身道:“夫人?为何?”
好在照红妆似乎无意跟她计较,淡淡撇过一眼后,道:“日日待在其中,还需要本座解释?”
“……”忘忧登时被噎的不轻,只能讪讪赔笑。
诸多言语,化作腹诽。
她自然晓得一枝春不是简单人物,但她想问的是,为何要忌惮对方。按说九曜楼一介风月场所,不是醉生梦死便是纸醉金迷。
理论上,应该和魔界的目标没有冲突。
那么,照红妆在顾虑什么?
而照红妆莲步轻移,走到主位上缓缓坐下,睥睨道:“还不速去?”
“是。”忘忧作礼欲退,却造一股暗劲猛的被扫出门外。
刚好遇着青蚨从拐角走出,霎时抱着胳膊悻悻颔首离开。
青蚨侧眸,眼角余光微凝,随后举步入内:“魔子动怒了?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既已暴露,便无多余价值。
照红妆冲其招手,待之徐徐上前软畏己足时,才俯身前倾抚摸如玉赛雪的秀颊:“一枚将死之棋仍有其余价,不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