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嘿嘿笑道:“白堂主,你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你却只顾自己逃命,却是太没义气。”随着话声,一人自林中走出,一身破衣,深眉鹰目,满脸皱眉,走路一高一低,左脚竟是跛了一足。朝虚全笑道:“老和尚,我不曾骗你吧。谁能想到,这玄天宗夔州路的白堂主,就是当年的九尾狐狸。”
虚全合十道:“多谢施主提醒。”
突然村中又有一人奔来,边跑边道:“白堂主,大事不好,这村里家家都有地道,丐帮的叫子突然杀出来,咱们眼下吃了大亏。”
人到近前,话声突然戛然而止,正是郑明。他不知此处也生变故,提着把刀冲到近前,看到一个和尚还有一个老丐,这才发觉不对,急急住口。
那老丐看他一眼,冷冷道:“还有个漏网之鱼,老和尚,这个也留给你杀如何?”
虚全道:“善哉善哉,人命关天,岂可滥杀无辜。”
老丐道:“哦,那这九条尾巴的狐狸你也不打算杀么?”
虚全道:“老衲要带他回净空禅寺,叫他面壁五十年,好消了过往罪孽。”
老丐哈哈大笑,道:“老和尚,说到假慈悲,我最是服你们这些和尚。这条狐狸已经年近六十,你再关他五十年,岂不就是坐定了要他吃一辈子苦。”
白云在面如死灰,气息已是萎靡,他先前与虚全对了一掌,已经吃了些亏,空中逃走硬生生挨的这一掌更是厉害,此际伤势已有些压制不住。
他先前怕的厉害,如今落在敌手,却反是不见了畏惧之意,听虚全与那老丐说话,冷冷一笑,道:“不错,师伯,你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
这一声师傅叫的萧平安也是一惊,不想这玄天宗的白堂主竟是虚全的晚辈。
虚全摇头道:“你早已叛出师门,这师伯二字也莫在提起。”
白云在冷笑道:“净空禅寺一帮假仁假义的贼秃驴,老子岂会稀罕。”
虚全双手合十,不接他之言。
白云在知道今日难逃,双眼看定虚全,道:“净空禅寺待我如何,大师当是知道。”
虚全道:“阿弥陀佛,虚涛师弟纵是有过,毕竟是你师傅,还有寺中一众弟子又有何辜,你造下偌大杀孽,又岂是应该。”
白云在似已豁出去,道:“往日诸般情由,你早已心知肚明,今日我不妨再说一遍,也叫大家知道你这寺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虚全神色如常,道:“如今净空禅寺已大是不同。”
那老丐斜靠在草垛之上,笑道:“左右无事,说来听听,老缺耳朵发痒,拿你解解闷也好。”
郑明突然神色大变,道:“你是三缺神丐!”
那老丐撇他一眼,道:“还有几分见识,待会倒是不妨叫你死的痛快些。”
郑明闭嘴不言,满目却都是惧意。
萧平安也是吃了一惊,对那老丐又多看了两眼。三缺神丐卧南阳乃是九州八奇之一,江湖中赫赫威风,更是丐帮宿老,如今的丐帮帮主史嘲风见了也要叫声师兄。
不想竟是如此貌不惊人,看他肤色黝黑,此际嘴里叼了根麦秆,露出一口残缺的黄牙,与寻常街头乞丐别无二致。但寻常丐帮弟子,除了帮主背上都负有麻袋,此人背上却是空空如也,一只麻袋也未见。
白云在道:“虚涛那秃驴名为高僧,实是猪狗不如。我父好意与他结交,谁知引狼入室。这贼秃驴与我父小妾勾搭成奸,害我父母家人。为私吞我家产,假意收我为徒,欺我年幼,在寺中百倍虐待。得手以后,便寻思害我性命。那寺监与他沆瀣一气,寄心处虑,百般刁难。还有一众所谓师兄弟,岂有一个好人?若不是我虚与委蛇,忍辱偷生,焉能活到十三岁。”
虚全一声长叹,道:“此事想来你说的不假,但你既已害了虚涛师弟,大仇已报。又为何偷去诸多经卷,更在三十年后,大开杀戒,杀我净空禅寺多条人命。”
白云在冷笑一声,道:“虚涛那老秃驴淫性不改,被我在‘合春散’中下毒,爆体而亡,那是他咎由自取。但寺监玄一、还有那几个贼秃驴,哪一个不是往日虐待陷害于我,哪个又不是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虚全道:“我念你昔日受苦,难免走了歪路,你随我回山面壁五十年,诸般因果,也好做个了结。”
白云在摇头道:“五十年面壁,一辈子身陷囹圄,你还不如也给我一个痛快。大师,我敬你是有道高僧,若是你早接掌净空禅寺,想也不会叫此寺如此蒙羞。大师,你看我一眼,真心回我一句,我为父母亲族报仇,为我十年受苦血恨,我当真做错了么!”
虚全沉默片刻,道:“种下恶因,未必终得恶果。其实你又何尝没有选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