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岛，五缘湾，厄里斯凛然的跟在丽莎身侧，眼神止不住的瞟来瞟去。
华国顶奢豪宅的气派和美利坚是不同的，如果说美利坚的豪是肉眼可见的豪，那华国的豪则追求的是怎么在不显眼的情况下，脱俗的传递出豪的存在。
就像甜品一样，华国最好的甜品，追求的是‘不甜’。
“嗨，丽莎.额，厄里斯先生，欢迎。”
赵虹锦没想到，自己会在鹭岛见到厄里斯，她不会忘记，这位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金发白妞与小赵来了个拥抱，赵虹锦准备勉为其难的和厄里斯也来一个，却差点把厄里斯吓得跳起来。
姐姐，你可别折腾我。
他弯着腰，谄媚的握手，满口的说道。
“尊敬的赵，您还是那么漂亮。”
一方面，他的任务需要赵虹锦出力，另一方面，赵虹锦现在是山海关惟一的副总裁，负责成总在华国的主要产业。
哪怕她已经离开了美利坚，但从对她的安排上，厄里斯就能品出成总对她的信任。
“他被chan派来华国，名义上是美利坚驻华使馆的特别顾问，但主要工作是帮我们把麻烦尽量解决。”
丽莎用巧妙的表达，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厄里斯出现在鹭岛的原因。
“好吧，至少说明我们的董事长先生还没忘记，自己在华国扔了一大摊子麻烦事给我们。”
赵虹锦损了一下成总，就把两人请进了房间。
“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美利坚驻华使馆似乎没有特别顾问这种职位吧？”
小赵一边给两人泡茶，一边看向厄里斯，问道。
“是的，国务卿先生和chan的关系不错，这个职位是他临时给我任命的，主要是为了在华活动方便些。”
厄里斯赶忙回答。
金发白妞接过赵虹锦准备的正宗大红袍，有些忍俊不禁的补充道。
“沪城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特使，其实他就是借着使馆的身份在华活动方便些——不得不说，真的很方便。
你知道法拉第未来的麻烦有多大，但他一出面，那些人就把华国的做事逻辑套到了我们的合作上。”
文化背景不同，两国商界精英交流中，所注重的合作价值也有很大的差异。
对于丽莎面对的那些华国供应端的产业资本而言，厄里斯的出现带有美利坚官方的背书，大大减轻了他们对法拉第未来敏感背景的担忧。
“他真的想造车？”赵虹锦还是无法理解，成总为什么会跨界跨的这么大。
丽莎点点头，道。
“嗯，资金方面第一期就准备了十亿刀，目前到账了三亿刀。
我们早就拿到了法拉第未来的控制权，收购东南汽车旗下的造车牌照的合作达成后，华国的布局已经在全面的稳步推进了。
关于最后如何保证竞争力，chan给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实现路径。”
“比较特殊的实现路径？”赵虹锦不解。
“六个方面布局，电动车赛事组织、汽车自媒体矩阵、前沿技术挖掘、工程师团队搭建、快速样车迭代、生产端全部外包。”
其他的赵虹锦都能听懂，但最后一个，她怎么听都像扯淡。
“生产端全部外包？这是什么优势吗？你们不打算搞自己的工厂？”
她虽然不是很懂造车，但小赵懂商业公司啊。
最简单的道理，自己的工厂和外人的工厂肯定是不一样的。
“暂时不准备，他说等，等那些先入场者完蛋了，我们直接买他们的尸体。”
食尸鬼造车法，这是成总给法拉第未来定制的路径。
反正样车迭代成熟至少还要一年多，其他各项准备从计划到落地，也有个过程。
量产第一阶段的造车环节，先外包给其他工厂，未来等疫情摧垮了那些抗压能力差的工厂、品牌后，再直接买他们的尸体。
“嗯，这是个好方法，销售端的渠道打算怎么铺设？”
其实，赵虹锦心里已经在摇头了。
成总的想法很美好，但等那些华国的汽车玩家开始大量倒闭时，再以食尸鬼的方式购厂，不也错过了发展的巅峰期么？
“直营，我们有一个预计的时间表，到22年初，才会有第一款量产车型上市，华国直营渠道的铺设暂时不急。
用chan的话说，现在是锻炼内功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最近两个月面试了七十多名高管，我甚至快学会用华国话了。”
牢贾的人生其实是对标粗粮厂雷布斯的，同时也算是火箭马的超级低配版。
曾经做出过上市的创业公司，后来在与第一家上市公司不一样的产业中，二次创业搞出了新的巨头级公司——只是牢贾的乐视没绷住，炸了。
而雷布斯、火箭马则一路高歌猛进到赢赢赢。
牢贾这个人的利用价值就在于此，以他的背景和履历，只要成总运营得当，就是下一个时代的传奇，营销上有巨大的想象空间。
而成总对法拉第未来的预期是，在未来华国汽车产业链全面出海抢市场的过程中，和特斯拉抢欧美传统车企打不赢的生态位。
在华国孵化，在全球市场中依靠美利坚企业的身份，和特斯拉一起对抗华国汽车出海潮——等机会再超过特斯拉，或者吃掉。
当初成总向珊迪、吉奥乔兜售自己的计划时，强调的是在产业界抢位布局，就是基于这个出发点而说的。
可以说，只要成总的势力还在，这个预期中的规划是有高度的落地可行性的。
“哈哈哈哈，丽莎，你会说哪些中文了？”
小赵笑着问道，成总的圈子里，她就和丽莎关系好些，和蜜儿属于隔三差五在短视频中隔空较风头。
金发白妞坐直了身子，绷紧了脸，说道。
“法拉第未来正处于追赶期，九九七你可以接受吗？”
厄里斯听不懂中文，但他注意到，赵虹锦的表情很难绷。
“你们九九七？”小赵眼睛瞪得溜圆。
丽莎笑着解释道。
“不，这是一个特殊的反向测试，如果他们能接受九九七，我就会更小心的去审视他们的能力。
如果是个足够有竞争力的人才，完全不需要为了一份工作牺牲自己的生活，不是吗？”
赵虹锦叹为观止，她问道。
“我猜，这是他教给你的损招，是吗？”
“哈哈，zhao，你知道的，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
赵虹锦也笑了起来，成总这个贱人是真的细，只是，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记得，牢贾当初在节目上，和火箭马打过一个赌，说今年年底就会有量产车，如果按你们的计划量产时间表来，那他的赌博不就失败了吗？”
当初打赌时，火箭马的蔑视差不多是写在脸上的，全网基本也都在群嘲牢贾。
“失败本身也是话题的一部分，有话题总比无声无息更好。”
这就是成总用牢贾的高明之处了。
牢贾问题大吗？大的一批。
但他太有名了。
世界范围内，每年都有起码十几家车企破产，死的无声无息。
相比于安静的死，用牢贾、借壳法拉第未来，可以帮成总的车企喧闹的走向舞台。
收益远远比负面代价来的多！
“是不是还要炒作一波？”赵虹锦太懂成总了。
成总是销售出身，深知营销对品牌的重要性。
销售背景的ceo往往适合开拓，财务背景的ceo往往适合守成。
你问技术出身的ceo？
技术出身的ceo往往适合背锅——斗不过人啊。
“对，已经在准备中了，到时候会来一波‘砸车明志’的戏。”
“砸车明志？”
厄里斯不懂这个词，但赵虹锦已然理解了。
成总这波，是致敬（抄袭）罗太君。
致敬不可耻，有用就行。
“砸一辆迭代试验车，就说是为了追求更好的产品，更好的服务客户，所以决不允许不成熟的产品量产，炒一炒热度。”
“丽莎，看起来一切顺利啊，你们会什么麻烦，还需要找到我？”赵虹锦问道。
金发白妞提起包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默默的递给了赵虹锦。
“你可以看看，chan为了把这封信送给你，了很大的功夫。”
厄里斯没有说话，他才知道，自己给丽莎的信中还有一封信。
在美利坚特情部门那无孔不入的监视下，成总想传递消息，居然只能用如此原始的方式。
太地狱了！
在这个背景的基础上，为了信息的安全买卫星，似乎也显得很合理。
赵虹锦有些惊讶的拆开信，快速的读了起来。
厄里斯有些不安，他喝了口杯子中的茶水，发现不好喝后，又放了下来。
这次来华国给成总跑腿办事，他的压力很大。
“行吧，我明白了，但我不确定事情会不会顺利。”
赵虹锦放下信，看向丽莎。
“山海关的问题不仅在于某些资质的获取上，我们的主业是短视频mcn，依托于华国的跳动视频，也就是tiktok的华国版。
现在，跳动视频已经开始暗中对山海关旗下网红的流量做手脚了，我和他们沟通过，但他们不承认有这件事。
chan告诉我可以先等等，不用急，现在看，他只关心购物平台事情，似乎放弃了对mcn业务的关注。”
家家好物换主人后，成总接收了它们的技术团队和线上平台，改组为了山海关旗下的海外购物平台，赵虹锦其实很有意见。
成总利用了她对家家好物的厌恶，搞垮并吃下了这家公司，手段不太光彩。
现在成总对山海关的管理，也呈现出娶了新欢忘了旧爱的风格。
丽莎点点头，道。
“跳动视频的事情，可以通过美利坚那边的关系解决，他们背后有美利坚资本，chan应该只是在等合适的时机。
zhao，你其实可以把目光放远一点，华国的海外电商行业，未来的发展上限比mcn业务更大。”
赵虹锦眼神一凝，她不太确定丽莎的意思。
跳动视频已经开始暗中釜底抽薪了，成大器还在等时机，他想等什么样的时机？
“对了，还有一点，chan特意叮嘱我要和您沟通到位，尊敬的zhao。
出于市值管理的角度，山海关的电商业务必须尽快做起来，这件事很迫切。
如果旗下的购物平台资质问题长期存在，恐怕会影响接下来的融资计划。”
厄里斯不懂山海关，更不懂成总和赵虹锦。
这点消息为什么要靠他来传递？
他想不明白。
“融资计划?”赵虹锦若有所思。
看来，成大器是想借发展海外电商业务的噱头用上市公司的壳子做融资。
就像丽莎说的那样，mcn业务的想象空间实在太低了，成总靠重生者的信息优势把山海关的mcn业务做到上市的地步，已经是极限了。
短视频的高速扩张期终会结束，未来的内卷竞争更不是成总靠自己就能解决的，所以，山海关的业务必须开始多元化扩张，从而维持股价。
“对，接下来几年里，他在资本市场中的野心很大。
法拉第未来也在筹备上市，chan已经联系了一堆有意向的资本，甚至还有来自中东的石油富豪。
厄里斯来华国，有一项任务就是买两家华国的无人机初创公司，chan有意让他组建一家安全服务公司，也是先上市再创业的模式。”
——
厄里斯心事重重的陪同丽莎离开了赵虹锦处。
“抱歉，还要麻烦你陪我去都，厄里斯。”
坐进车里，金发白妞主动表达了歉意。
这几天，厄里斯没少陪她出席各种场合，他的作用就是刷脸。
“不，不，丽莎女士，如果还有其他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说。”
厄里斯可没那么大的脸装逼，丽莎客气是丽莎的涵养，他要真居功自傲，就是他沙比了。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厄里斯这一点就做得很好。
当他渐渐看清成总那遥远而又宏伟的野心后，就再也没了一点自傲的心。
如果成总是加州象党的弥赛亚与凯撒，那厄里斯只愿意做一个领袖身边的忠诚追随者。
毕竟，老李有自己的基本盘，厄里斯已经失去他的基本盘了！
“收购无人机初创公司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你陪我出席会谈，我帮你搞定无人机公司和卫星的事情，不耽误你的时间。”
丽莎的态度出奇的好，其实，赵虹锦今天对厄里斯的态度也很好。
这就是她俩的高明之处了，蜜儿会提醒成总善待下属，但不会替成总拉拢下属。
不过，丽莎和赵虹锦之间对厄里斯的态度变化，其实也是不同的。
赵虹锦对厄里斯重视，是因为她知道这个人有多危险，小赵不想给成总添麻烦。
丽莎对厄里斯重视，是因为她注意到了成总再次启用了厄里斯这一事实背后，所传递出的可能性。
前者感性多一点，后者理性主导的多一点。
“卫星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吗？”
厄里斯有些惊讶于丽莎的办事速度。
“是的，华国的卫星设计公司非常专业，他们已经拿到需求开始设计了，火箭发射的话，我看看.”
华国速度背后，是真的在997的牛马。
丽莎招人时要喊下997试试，也是因为法拉第未来目前正在拼命往前赶。
看了眼下属最新的汇报，金发白妞解释道。
“目前在谈，运载火箭的发射需要考虑其内卫星的重量以及整体的力学平衡，需要等卫星设计生产出来后，才能定具体的发射安排在什么时候。
这些不重要，我们先去吃饭吧，顺便带你见见孙总，他是chan最重要的合作伙伴，类似于沃尔夫，华国的沃尔夫。”
厄里斯赶忙点头，他最后也没敢问，为什么丽莎没答应赵虹锦留他们共进晚餐的接待邀请。
但沃尔夫他知道，他非常知道，沃尔夫的亲爹就是厄里斯负责解决的。
丽莎只是提了沃尔夫的名字做例子，厄里斯整个人就紧张了起来。
——
从鼎湖居回酒店的路上。
酒意翻涌，厄里斯没忍住，让司机停车，下去吐了个痛快。
丽莎注意到了他的情况，也下车，和他一起站在路边抽烟。
“华国的酒有点厉害。”
厄里斯苦笑着吐槽。
“是的，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去见他吗？”
丽莎总递给厄里斯一支烟，还贴心的给他点燃了，吓得厄里斯酒劲顿时消失一空。
姐，你们俩今天轮番给我上强度是吧？
我厄里斯可是成总的忠实走狗，很忠诚，没人比我更忠诚，求求了，你们别搞我啊！
“谢谢！谢谢！”
看着慌张的厄里斯，丽莎轻轻的笑了笑，因为酒意而晕红的侧脸美的惊心动魄。
“chan给你机会，是因为格鲁太狂妄，孙先生的东鑫集团，未来在美利坚的安全需求，应该会交给你的新公司负责。”
厄里斯的脑子更清醒了，他郑重的回道。
“我会努力，绝不让您和成总失望。”
丽莎笑着虚指，隔空点了点他。
她对厄里斯的机敏很满意，成总找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很厉害角色。
哪怕是看起来最拉胯的老李，也是从底层一路杀到中产以上、富豪未到的老登。
老李年轻时接受的教育，甚至可能比美利坚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接受的教育都更有价值。
“你的那家安全服务公司，将来大有可为，好好做吧。”
都聊开了，厄里斯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他犹豫了一下，鼓起胆子问道。
“您今天提到，chan会在资本市场上有大动作，我听得不太明白。
他现在已经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把旗下的公司上市，学科氏不好么？”
科氏兄弟的科氏工业是全球范围内最大的非上市公司，嘎嘎挣钱那种。
“不一样，山海关是hk借壳上市，整个过程比较坎坷。
西海岸救赎惩教公司，成总计划通过破产重组剥离出西洲物流，而后再用吃掉美利坚惩教公司的壳公司，收购它的私人监狱牌照。
最后，估计会通过注入美利坚惩教公司上市主体的方式，于美利坚资本市场套现——重点是套现。”
丽莎解释道。
“至于法拉第未来，和你负责的安全服务公司，则是正常的spac并购上市，上市的目的是为了拉钱。造车和发展安全产业都烧钱烧的太厉害了，我们不可能自己钱给股东做嫁衣。”
厄里斯听得连连点头。
对，我们，我们好，我们好啊。
以前，他因为失去基本盘，而且业务能力比较强，被成总放在了具体的业务执行层的位置上。
现在格鲁有跳反的意思了，成总又把他重新提拔了上来，负责更有潜力的业务。
在成总的派系里，厄里斯也开始算一号角色了，这也是丽莎拉拢他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