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场地交给你,你给咱们讲段笑话?讲得好了,小爷打赏你几个铜板,讲的不好,赏你一个耳光。”
“你可闭嘴吧,咱们想听的是那位才高八斗知无不言的学子是怎么说的,你句句搭茬,比那瓦舍里说相声的还要油嘴滑舌,二斤皂角都洗不掉你嘴里的油腻。”
“还真当我们是傻子啊?你就是故意拖延时间,等蹴鞠将近,大家散去,好全身而退,想的倒是美。再说了,你俩同是科英学院学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早就认识了,联合三法司办云梦大案的时候,你们俩都在,还装什么不熟?才高八斗的那位,你最好好好说话,说服我们则已,若是说服不了,哼,可别怪咱们不客气。”
不管他们说什么,符羽始终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丝毫不觉得尴尬,等他们说完了,这才顺天从人地朝着众人抱了抱拳,权当那些人在放屁。
江川明白了,今天自己就算再低调,这些人也不会放自己走,倒也不怕出了这个风头。
“这话本不该我说,但既然问了,我就多嘴几句。”他躬身一礼,“科英学院以格物立院,遵循知行合一中庸之道……”
有人不耐烦地打断,粗声粗气地道:“行了行()
了,套话就不必说了,开学礼上大道理听多了,耳朵都生茧子了,你就不要再来炒冷饭了。”
江川便从善如流,长话短说。
“诸位,今日之事皆因木甲伶卫而起,在下就说说木甲伶卫。我想问诸位,在诸位眼里,木甲伶卫是怎样的一个人?或者说是怎样的一件东西?”
虽是这么问,却没有要他们回答的意思:“我想,在诸位的眼里,不过是外形丑陋,行事呆板,直头直脑,不通人性的木头怪罢了,它还是挡住你们出书院的拦路虎,最好是一把火烧了才解恨。”
叫他说中了,众人很是坦然,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说一把火烧了能解恨?那自然是因为招人恨。
好在,江川没有讲大道理,便也没再在言语上对他阴阳怪气。
众人全都一副我等你继续说下去的表情,来判断他是不是在故意讨好书院、讨好吴戈,到底是不是个逢迎巴结的蠢货。
江川继续道:“不论它在诸位眼中是什么样的,但它在我眼里,却是忠于职守,武功高强却又从不伤人性命的精密机械,是集墨家精湛技艺的大成之作。在下是科英学院的学子,虽然学艺不精,却也看过一些书,懂得一些制工要理,心中明白,若要做这样的一个木甲伶卫出来,需做工精准无误,技艺极致精密,制作时,每一处每一点每一个细节上好好打磨成千上万次,环环相扣,百密一疏,不能出半点差池,但凡稍微有半点差池,就不会是眼前的这个木甲伶卫,或许不能走不能动是一个摆设,还或许凶蛮无比,是一件杀人利器。纵观历史,上下千年,除了墨子老先生,无人有此手笔,也无人有此能耐,更无人有此智慧,所以这样的一件作品,它在我们这些制工人的心目中地位极其崇高,就《诗》《书》、《礼》、《易》《乐》、《春秋》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一般无二,都是膜拜之作,岂容毁坏?”
周围一阵嗡嗡之声过后,有几个不禁点头,不过很快便又摇头,觉得不该轻易被他说服,但绝大多数的人表示出了不屑的态度,认为他是在强词夺理,也有实事求是之人,低声附和道:
“这话倒是没错的,墨子老先生在制工人的眼中,那就跟孔圣人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是一样一样的。要说那木头怪也确实有点意思,明明很强却偏偏生着一副丑萌的憨样,你看它那憨头憨脑的样子,根本想不到那是一个高手,甚至还想揍它一顿;别看他平时打架的时候克制,从不伤人,我看,要是哪天它发起疯来,大开杀戒的话,能降的住他的,便只有东海剑岛的萧澈,北邙的邵衍公,还有公孙世家的人,别人都不行,北冥龙儿也不一定行,咱们就不必说了,只有等死的份,但在下聪明,头一回见到木甲伶卫,就听了接学子上山的先生的话,知道对它服软,说一句,是在下输了。这几个字,在下是牢记在血脉中了,也别说我怂,保命要紧。对了,请问有没有人跟我一样,当初看到木头怪的第一眼,还以为是什么绝世高手藏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