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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格格”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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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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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扫了眼胤祉,冷淡地说道,“许是合了皇阿玛眼缘。”

胤禟无谓地翻了个白眼,靠在柱子上说道,“四哥,你这话就没意思了,既然不想说就不说了,还说这些干嘛?”

胤禛微凉的语调响起,“既然知道我不想说,还问。”胤禟被胤禛的话噎得没处说理去,还没等他下一句话出来,胤禛已然离开了。

胤褆嗤笑了声,侧身看着太子爷,“太子爷,我说老四,似乎也用着不怎么顺手了吧?”他宽厚的声线夹杂着嘲笑的意味,说完后也没去注意胤礽的反应,直接也往前面走去。

胤礽站在原地遥遥地看着四散开来的兄弟,片刻后才迈开步子往东宫去。即便身后跟着甚多侍从,也隐约显出寂寥的模样。

殿内,康熙帝头疼地看着一板一眼的温凉,打着商量的语气说道,“这个不行,换一个。”

温凉寸土不让,耿直地戳破了康熙帝维持的表象,“万岁爷至少熬了三夜,若某无法阻止,该是向爷谏言的时候了。”

方才便是在讨论,诸子都不曾靠近康熙帝,自是无从认真看着康熙帝的脸色。可温凉不同,他已是站在了康熙帝的亲密范围内,清楚地看到了康熙帝眼里的血丝,以及眼镜底下的青痕。康熙帝的模样看起来可不怎么好。

康熙帝假意生气,“你这是故意泄露帝踪。”

温凉道,“多谢万岁爷告知,某出去后必定会不经意间泄露。”

康熙帝失笑,“你啊你,真是不知好歹,就不会说两句好话。小心日后朕护不住你这张嘴。”

温凉奇怪地歪头看他,“皇上为何会如此想,某自当在该说的人面前说。不该说的人本就是与某毫无瓜葛。”

康熙帝饶有趣味地看他,“那什么人是该说的,那些人是不当说的。”

“除开万岁爷和爷,其他皆是不当说的人。”温凉毫不犹豫地说道,同时把梁九功泡好的茶盏往康熙帝手边推,如果康熙帝现在还要继续谈下去的话,多喝点茶总能提提精神。

康熙帝哈哈大笑,似乎觉得温凉的话十分熨帖,“刚才的话却是说早了,温凉偶尔还是会说说好话。”

温凉摇头,平静地说道,“某从不说好话,只说实话。”康熙帝深以为然地点头,拿起茶盏尝了尝,又道,“老四此人,温凉以为如何?”

这本该是个危险的领域,可康熙帝问得漫不经心,温凉的回答更是脱口而出。

“不好不坏的人。”

康熙帝惊讶地看他,“温凉的评价便是如此?”

温凉认真道,“爷既能严以修身克己守礼,也能遇强则强从不软弱,如此已是够了。”

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言语总是容易过行动,多少人此生便摆在克制二字上。

见着康熙帝失笑的模样,温凉又提了提精神解释道,“某在贝勒爷麾下共事多年,并未有被冒犯之感,也从不觉得不适。这于某那些小爱好而言,已是最大的宽慰。”回想着当初女装大佬的人设,温凉着实想不出如果换了个人,会是怎样的反应。

康熙帝沉默了半晌,该也是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他指着温凉的腰间说道,“那玉坠,也是他给你的?”

温凉觉察出他所说的是哪一枚玉佩,坦诚道,“那是南巡时某醉酒扯下的,后来贝勒爷便赠予了某。”

康熙注意到温凉所说的不是“赏”而是“赠”,温凉一直是个谨慎认真的人,既然说的是赠,那么当初的情形便只会是胤禛把玉佩赠予了温凉。

康熙帝含笑着道,“如此便也算是这玉坠遇到了明主,省得落了灰尘。”

温凉隐有所感,“那玉坠原本是万岁爷的?”

康熙帝颔首,似乎是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收敛了笑意道,“以前的老四可不像现在这样老成稳重,毕竟也还是有孩子气的时候。约莫记得,那是在他十岁左右,皇后去世,朕在宫殿外见着他偷偷流泪。”话语中隐隐带着叹息。

康熙膝下的孩子不算少,胤禛也算是前几个孩子了,可前头有太子大阿哥珠玉在前,又有几个小的在后面逗趣儿,四这个数字不大不小不尴不尬刚好凑在中间,是个极其容易被人忽视的数字。

哪怕胤禛的养母是当时的皇贵妃佟佳氏,这其中的差距还是如此。收养来的孩子到底不是亲生的,哪怕再如何娇宠,等着佟佳氏生下了自个的女儿后,那中间的差距便显露出来。后头那个小女儿到底还是体弱去世了,可随着而来的,佟佳氏的身体也垮掉了。

子以母为贵,在胤禛身上是行得通的。他从皇后养子再重新回到德妃身边,也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可那深深的隔阂已经划开,再回不到从前。

康熙帝意识到这点时,可是有些迟了。那夜风雪很大,他看着那孩子几近无声的啜泣,安静地站了半个时辰,这才解下当时系在身上的玉佩赠予了胤禛。是的,回想起当初的心情,康熙帝用的也是赠予这个词语。

温凉会得到这枚玉佩,自也是胤禛真切看重他。

康熙帝声音带着回忆的温情,“倒也是没想到,这小子长这么大后,竟是成了个冷面,倒也是世事难料了。”

温凉慢吞吞地把刚才康熙帝的话总结了一遍,“万岁爷,既然这是您给贝勒爷的玉佩,那某不该拿。”他并不知道这玉佩背后藏着这样的故事,不论对胤禛还是康熙帝而言,都是份略显沉重的记忆。

康熙朗声大笑道,“罢了,你知老四那脾气,要是真的被你送回去,那岂不是得一直放冷气。我可还得天天见人,温凉还是别惹他的好。”

温凉抿唇,康熙这话看似埋汰,实际上含着宠溺亲近。康熙帝与胤禛的关系已是比以前好上许多。

这点进展落在温凉眼里,自然是高兴的。高兴的温凉面无表情地说道,“某知道了。”

康熙帝含笑着看着温凉,“胤禛心思重,有你在身边,倒也是件好事。总归有人能够说说话。”他的视线落到温凉腰间佩戴的玉佩上,正好,今日温凉所佩戴的正是胤禛所赠予的那枚。

温凉下意识顺着康熙帝的视线看了眼腰间的佩饰,片刻后,心尖微颤。似是得到了什么佐证一般,又细细地把这枚玉佩抽出来看了两眼。

康熙帝看着温凉的动作,“温凉是发现了什么吗?”

温凉下意识摇头,“某无事,只是……突然想起了点事。”

康熙帝好笑地看着温凉,“你可知你刚才的话已然前后颠倒了。”定然是发生了康熙所不知道的事情,以温凉的性格,这相当于走神了。

温凉回过神看着康熙帝,顺手把玉坠又给挂回去,道,“某真的无事。”

他只是找到了佐证罢了。

温凉抬手饮下温热的茶水,心中仿佛也被这股微凉的水流所冲刷一般,前所未有的清楚一件事情。

胤禛喜欢他。

这不再是一个猜测,而是事实。

温凉抬眸看着眼对面坐着的康熙帝,正是他刚才的话语才挑起了温凉的思绪,也让他在刹那间明白那日为何福晋来见他的时候是那样的语焉不详。

不是她不想说,或许是她也不确定到底要怎么说。

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乌拉那拉氏心里也不清楚。这个猜忌她连身边的李嬷嬷也不曾透露,只能透过弘晖的事情来寻温凉。只是寻了温凉,并没有解决什么问题。

淡凉似水的视线在康熙帝回望时毫无情绪,耳边是康熙帝的声音,“温凉……”

温凉只是点头。

夜色寂寥,天空中只有点点繁星,唯有片片雪花悠然地从天地飘落,最后带着旋儿地落到地上。马蹄声哒哒,一驾马车踩着月色悠然,静静地走在官道上。

温凉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思绪却仍旧停留在宫内的对话中。

温凉此前虽有过怀疑,可胤禛到底喜不喜欢他这样的事情并不存在在温凉的最优先需要处理的事项中,他一直不曾去主动关注过。哪怕是偶尔有证据浮现,于温凉而言,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可他的确不曾想到,胤禛真的喜欢他。这些年的记忆不断地在温凉脑中闪现,对话、动作、神态、言行、眼神……

温凉是个信奉证据的人,一旦有证据能够佐证事实,不论究竟多么难以置信,他都会确认这便是真相。*

事实如此,温凉睁眼,漆黑的眼眸在寂静的室内因透入的银白而闪着微光,眼下是该如此处理此事的做法了。

已知:胤禛喜欢他。

推导:会影响任务进程。

结论:需要解决。

解决的主要人物:温凉。

温凉指尖微动,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他喜不喜欢胤禛?

温凉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等他踩着小道往小院走时,守在分叉口的身影骤然显露,半大不小的个子,是弘晖。

弘晖从黑暗中走出来,对着温凉行礼道,“先生,弘晖不知是何处惹来先生不喜,若是弘晖有不得体的地方,还请先生直言,弘晖会加以改正。”

弘晖毕竟是特地整理过温凉在书楼出现的规律,当他知道了发现温凉不曾出现,而在他离开后又回到书楼的次数后,他自然察觉到出了些他不知道的问题。

弘晖真心推崇温凉的学识,即便温凉只是府上幕僚,可对比阿玛的看重与皇爷爷的重视,也只是个小事情罢了。

温凉淡漠的视线落在弘晖身上,又瞬间移开,平静地说道,“不是你的缘故。”

弘晖再接再厉地说道,“既然不是弘晖的问题,那还请先生不要躲着弘晖。”如果因为小小的原因便失去温凉这位良师益友,弘晖实在遗憾。

“虽不是你的问题,但也是你的问题。”

弘晖没想到温凉接下来丢过来的这句话让他猝不及防,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温凉已经擦肩走过。身后的侍从拦着弘晖追上去的想法,“少爷,福晋还在等着您呢。”他在这里耗费的时间过多了。

弘晖丧气地往回走,那厢温凉已经走到了小院门口,看着屋内的模样忽而说道,“绿意。”

守在门口看着他的侍女抬头望着先生,“先生,有何吩咐?”

“我要仔细思考一个认真的问题,在结论出来前,除了宫内和贝勒爷的召唤,不许任何人来叨扰。”温凉道。

绿意立刻点头,“奴婢知道了。”只要温凉一声令下,谁都不能进来。

温凉回屋,径直在窗边美人榻坐下,上次没看完的书本夹着书签仍放在边上,而温凉目前尚没有再看的心情。

胤禛对他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温凉微挑眉峰,似乎对此有着浓厚的兴趣。

温凉足不出屋整整三天,直到第三日下午才出现在书楼。

胡华轻声道,“先生,贝勒爷正在楼上。”

虽不曾料到此刻胤禛会在府内,可温凉的脚步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往楼上走去。在楼道边,温凉先是看到了苏培盛,他眼见是温凉上来,仅是欠身行礼,没有阻挠,“先生。”

温凉点点头,又往上迈了一步,便望见了胤禛的身影。此刻他袖手站在窗边,挺俊的身影染上层层光晕,听着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先生怕是要以书楼为家了。”

胤禛打趣。

温凉漫步走到胤禛身侧,“爷是来此处散心?”胤禛手边并无书籍,就刚才的模样看来,也不想似在搜索书籍一般。

胤禛浅笑,“先生倒是懂我。”这书楼安静异常,少有人来。环绕在书海中,偶尔反倒能沉浸思绪,寻到开拓的思路。

温凉抿唇,视线在身边的书架上望了几眼,胤禛发现温凉的走神,道,“先生想找些什么?”

“某想寻些……”温凉迟疑了片刻,似乎在思忖着用什么词语来解释比较好,“关于情感解决之道的书籍。”

胤禛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回忆刚才温凉所说的究竟是不是他所听到的那样,“若先生是想寻这样的书籍,”他平静地说完了另外半句话,“怕是不论何处都不会有。”

温凉站在原地思索,而后点点头,“爷说得对。”

“先生为何要寻着这书籍?”胤禛道。

温凉慢吞吞地把眼神贴在胤禛的眉心,看起来似乎在思考要怎么回答。

直接说,似乎不是个好方法。

温凉是个很喜欢单刀直入的人。但起码在这件事上,他还是知道直接不是个好方法。

他镇定地又移开视线,“某无事。”

胤禛挑眉看他,仿佛是在评价他说的话,忽而含笑道,“先生在撒谎。”

温凉也点点头,“我是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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