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张鹞大营。
张鹞和他的三个儿子正在营中谋事。
长子张岚不解道:“此番逼宫事成,父亲占最大功劳,为何便宜那魏曦小儿?”
“这你就不懂了,若把皇帝拉下马后,老夫自己称帝,恐怕天下诸侯都要不服,而魏曦文弱,便于控制,同时他又是魏西陵的堂弟,有个好名声,可以服众。老夫届时可监国辅政,可当个无冕之王,又有何不好?”
次子张猛赶紧道:“还是父亲想得周到。”
张鹞目露阴鸷之色:“若不是魏瑄咄咄逼人,老夫又何必兵行险着!”
“诸侯们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张岚道:“列侯们都准备好了,明日两千诸侯郡兵皆听候父亲调遣。”
“好!他们总算也硬气一回了!”张鹞击掌道,“明日开狩大典,诸侯同时发难,兵逼夺宫!”
***
清早,山间薄雾蒙蒙。一只山鹰穿过云层,发出一声高亢的鹰唳。
大帐前旌旗飞扬,十八路诸侯各就其位,身后肃然站着子弟部将,皆身着猎装,手按剑柄,杀机暗藏。
“陛下驾到——”随着一声唱喏,诸侯们起身迎驾,谦恭的身姿下,各怀心思的目光从眼皮下暗暗翻起,咄咄地盯着年轻的皇帝。
魏瑄泰然自若地在御座前坐下,对周遭的杀机熟视无睹。
君臣见礼后,大行令廖原宣读了此番秋狩的各项规则。
魏瑄问:“诸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张鹞率先道:“陛下,狩猎场上,每人不能带超过一百名披甲士,太少了罢?”
他环顾四周:“诸侯们可都带了本州的精锐,少说也有三五百人,要猎场上一决高下。人少了,不带劲!”
云渊道:“张将军,我朝自太祖时期就有规定,秋狩诸侯不得带超过两百名士卒,在座诸位又有谁遵守了?”
冀侯钟鑫道:“云中书,上次秋狩,北宫达率众两千余人浩浩荡荡参加,当时先帝也没见说什么,怎么这会儿我等带三五百人就成违制了?”
云渊道:“三年前尚是乱世,天下刀兵四起,沿途也不太平,诸侯们多带兵马以防乱贼流寇,陛下也能体恤,如今,天下太平,就不必带那么多兵马了,所谓时移世易矣。”
“云中书说得好。”魏瑄道,“时移世易,有些规矩是要改一改了。以适应新的形势。”
张鹞眼皮一跳。就听魏瑄道:“朕以为诸位列侯多年来驻守封地,多有苦劳,如今天下平靖,久不需要诸侯再屯兵驻守了,朕以为,秋狩之后,列侯们可迁到京都,以享太平。”
张鹞粗声道:“陛下,老夫在穷乡僻壤待惯了,怕是进了京城繁华之地,水土不服!”
魏瑄冷笑道:“朕会教你服。”
淮侯刘博高声道:“祖上留下的封地,不守到老死,是为不孝!”
魏瑄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当以忠君为先。”
“陛下是想要兔死狗烹了么?”张鹞目光一横。
魏瑄从容笑道:“想当朕的鹰犬,张将军怕还不够格。”
张鹞脸上掠过一抹狠色:“陛下,你可不要后悔。”
随即他举起酒杯,狠狠摔落在地。
大帐后立即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绵绵不息的金属碰撞声中,无数披甲执锐的郡国兵从四面八方杀出,矛刃森森,反射出冰冷的天光。
与此同时,羽林军也从两翼包抄上来,将皇帝与诸大臣护在中央,嗡嗡的弓弦绷紧声中,一张张长弓拉成了满月。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闻正喝道,“张鹞,你要造反吗?”
“是君逼臣反,我等也是不得已!”随即他爆喝一声,“还等什么?冲!”
他话音刚落,营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朝阳下,烟尘翻滚中惊见一支三十人的骑兵从南方的树林利狂飙而来。
“大将军到——”随着宦官尖利的嗓音。沉重的蹄声敲击在每个人心头。
萧暥只带了三十骑,清一色的锐士营玄甲,风驰电掣般纵马而过,密密麻麻的诸侯士兵竟似波分浪裂般让出了一条路来。
这是沙场百战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劲旅,不是他们这些郡国兵能抵挡得住的。
随着凌霄昂首一声嘶鸣,萧暥跃下马背,他身上还带着长夜凛然的寒意,疾步如风走过诸侯军阵,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张鹞脸色却已是煞白,萧暥,他不是不参加秋狩吗?他怎么来了!?
其余诸侯也相视骇然,都按兵不敢妄动。
哪怕萧暥只带了三十人,也有种率领千军万马的气势。
魏瑄迎上前道:“彦昭,你怎么来了?”
萧暥道:“臣是来献策的。”
献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