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梅破新蕊,细柳垂丝。
药炉里传来微沸声,嘉宁守着药炉旁低低啜泣。
府门前,萧暥来不及勒停战马,就一跃跳下马背,风尘仆仆进了府,恰好和刚出府门的魏曦撞了个正着。
“阿暥?!”魏曦喜出望外,拉着他的手就往里走,“你可回来了,太奶奶天天念叨着你!”
然后他左顾右看,“西陵哥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萧暥喉中一哽,沉声道:“西陵他,不在了。”
闻言魏曦脸色霎得白了,身形晃了晃,仓促间扶住门廊才没有摔倒。
他不相信道:“西陵哥他战无不胜,他怎么会不在了?”
“风长离启用了朔王留下的大阵,魏将军与属下二十八骑为大军断后,皆为国临难。”谢映之缓步上前道。
魏曦眼眶泛红,赶紧抬袖子擦了擦眼角,道:“这消息可不能让太奶奶知道。”
萧暥点头,“听说太奶奶生病,先请映之给她诊治一番。”
“谢先生请!”魏曦赶紧延手道。
***
房间里
太夫人皱着眉头喝完药,把药碗递给方澈,“开春了,西陵和阿暥也不知道仗打到哪里了?”
方澈道:“太奶奶,要不我写封信去问问?”
“不,不要打搅他们。以免他们分心。将军为国征战艰辛,我们帮不上忙,也不能给他们添乱呐”
这时,就听到外头传来咣当一声,药炉打翻的声音。
太夫人笑嗔道:“嘉宁这丫头怎么还毛手毛脚的。”
她话音未落,嘉宁飞一般地跑进来,“太奶奶,暥哥哥回来了!”
“谁?”太夫人顿时眼泪就盈满了眶,她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又偏了偏头,重复道:“阿暥,回来了?”
“太奶奶。”萧暥一进屋,就见方澈扶着太夫人在病榻上坐起身来。
她白发苍苍,正老泪纵横地看过来。
萧暥顿时心头一酸,跪在榻前,“太奶奶,孙儿回来晚了。”
“回来,回来就好了。”太夫人激动地握着他的手,问道:“仗打赢了?”
萧暥点点头:“但是西陵要留在沧州训练新军,等新军练成,沧州稳固,才能回江州。”
这是他进门前和魏曦商量好的说辞。
太夫人闻言先是一怔,然后沉默了片刻,道:“将军为国戍边,也是份内之事,转告西陵,好好练兵,不要急着回来。老身我硬朗着呢。”
萧暥心中恸然,却不能表现出来,赶紧转身道:“太奶奶,映之来了。”
“太夫人安康。”谢映之躬身礼道。
“此番征战,先生也辛苦了,快快请坐。”
“谢太夫人。”谢映之在榻前坐下,替太夫人诊脉看病,之后又让太夫人宽心养病,便起身前往侧屋开药方。
萧暥赶紧跟了过去:“映之,如何?”
谢映之蹙眉道:“太夫人年事已高,此番患病怕是耗尽余力,风烛残年,恐非药石可医。”
萧暥顿时伫在当场,眼前阵阵发黑,浑身冰凉。
魏曦颤声道:“谢先生,那太奶奶……”
谢映之默然摇了摇头,“我开几个增补的药方,许可再延续些时日。”
……
两个月后,清明时节,春寒料峭。
清早,太夫人感觉精神好了些,便由萧暥推着到廊下院中。
天空下着如茵的细雨,太夫人望着那漫天的雨幕,喃喃道:“不知道边关这会儿也是这样雨水连绵吗?”
萧暥知道她想念西陵了,道:“沧州城的天气干爽,很少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