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他们第一堂课考的是数学，虽然才几个月，但是教的已经不少了，成绩的差距其实也拉开了不少。可是田甜那是一点都不敢放松的，她认真的答题，半点不敢马虎。
不仅数学，语文也是一样。
这一上午，可真是没有往日的热闹，就算是中场休息，一个个也都安安静静的去上厕所，表情可不是那么轻松。这样紧绷的情绪，一直维持到中午，随着考试铃声再次响起，大家放下笔开始交卷。
双喜侧眸问田甜：“你答得咋样？”
田甜：“我觉得还成的。”
她是觉得不难的，虽说也有一些的比较难的题，但是她也思考出来了，就是不知道，答得对不对。
双喜唉声叹气：“我觉得好难啊，而且我好紧张的，开始都不知道怎么下笔了。”
田甜：“你也别想太多啦，老师他们他们很快就会批改的，我们后天就能知道成绩了。哎，我家对我希望好大的哎。”
双喜立刻点头：“我家也是。”
两个人正说着，就看彩云啪嗒一下子趴在了桌上。
田甜：“唉我去~你怎么了？”
彩云难得的没跟田甜斗嘴，幽幽：“我要是考不好，我奶肯定要生气，她说我如果考的不如上次，就去门口罚站。”
“啊，这也太凶了吧？”双喜震惊。
不得不说，他们村里人家打孩子是常有的事儿，这是老早的习惯了，大家不觉得有啥，但是因为学习不好就大冬天去门口罚站，这就很离谱啊。
田甜：“现在可是三九天，姑姑和姑父不会同意的。”
彩云无奈：“我奶很坚持，我爹娘怕是顶不住……”
田甜不这么觉得，她觉得大姑父说话是很有用的，他们家明明是姑父当家的。所以啊，只要姑父不乐意，应该不至于。田甜拍拍彩云，说：“不至于，你爹才是一家之主。”
虎子在一边儿碎碎念：“你们说这大人哈，他们这么想要拿第一，那就自己考呗。他们也不是不考试的。他们自己做不到，还要求我们当孩子的一定要做到，真是一点也不考虑实际情况。”
“啥实际情况？”
虎子理直气壮：“当爹娘的都不行，是废物篓子，做孩子的能强到哪儿？毕竟是亲生的。”
“噗！”田甜几个小姑娘都喷了，就连教室里其他人都露出了笑容，甭管平日里咋样，关系好不好的，这会儿大家倒是都站在同一战壕儿了。
虎子这话说的对啊。
这么想拿第一，为啥不自己拿？
指望孩子干啥？
田甜轻松的说：“虎子哥，你这话要是让姜大伯听见，保准揍你。”
虎子：“额……”
还真是，他赶紧说：“你们给我保密哈。”
大家嘻嘻哈哈，保密？
他们村有个屁的秘密啊！
“田甜。你这次还能考第一吗？”珍荷突然开口，问了出来。
她盯着田甜看，想要从她的表情看出一二。
田甜真是不乐意理他们家人，这珍荷倒是不觉景儿，总是往前凑，不过田甜可不觉得这是她要跟自己做好朋友，他们两家啊，多少年了，装什么和睦？
田甜语气很淡：“我怎么知道？”
“你……”珍荷还想说两句，田甜已经站起来了，说：“中午了，回家吧。”
“对对对，回家吃饭。”
“哎妈呀，明天也不用上课，真好。”
“可不，嗐，这次考完咱们能放假好久呢！”
“二月放假一个月。”
“卧槽，真长，我好久没有体验过放这么多假期的感觉了。”
大家自从开始上课，放的最多的就是一天半，像是一个月，想都不敢想。这可真是太难得了。不过大家也知道啊，这是最后的长假了。等他们三月正式把快慢班分出来，怕是就要往死了学了。
哎呀，想一想就觉得可怕。
但是，那么遥远的事情可以暂时先不想，还是先想这假期的快乐吧。
像是虎子他们也不觉得自己能考前几，所以也没啥心里负担，就等着出个成绩就玩耍了。
“哎呀，这日子真好。”
“走吧，回家吃午饭。”
“哎，下午去滑冰啊？”
“行啊！”
今年冬天各家的柴火都充足，粮食也充足，日子轻松好过不少，就连孩子们也有心思玩儿了，要是搁了前年还在田家村那会儿，就算是冬天里也要干活儿的，生活不易。
田甜戴上帽子手套，跟着几个小伙伴一起出了教室，今天大人们走的也很慢，谁让大家都考试呢。考完了少不得要讨论一下，田甜看到她娘，赶紧凑过去，“娘，你考的咋样？”
宋春梅纠结了一下，说：“鬼才知道。“
田甜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又看到贵子叔了，立刻丢下她娘凑上前：“贵子叔，你考的咋样？”
田贵子的表情更纠结，不过很快的恢复，然后说：“我估摸着，可能不能是前几了。不过不是我不想考啊，我是有这个能力的，我主要是不想让大家太伤心，你看这么些都是大娘婶子嫂子的，我得给大家多让路。我就随便答一下，衬托一下大家。”
田甜嘴角抽了下，真是半点也不相信呢。
她真诚的说：“贵子叔。”
田贵子：“啊？”
田甜：“你真能吹。”
田贵子的笑容僵在脸上，嘀咕：“你这孩子……”
这孩子最大的缺点就是说实话！
看破不说破，不好吗？
真是的。
他小声：“你考的咋样？能前几不？我还指望你给我带东西呢。”
田甜：“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觉得应该还成吧。我自己感觉答得挺好，但是我也不敢确定别人的水平，毕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田贵子：“那倒是，不过我相信你的实力。你这孩子像我。”
田甜：“…………………………”
贵子叔，我们可真算是一表三千里了。
我像的着你吗？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再说我要是像你，我才是完了。
田贵子无视田甜无语的小眼神儿，觉得自己说的一点也没错。
他说：“反正你记得我们的约定。”
田甜：“哦。”
“对啦，你们是什么时候出成绩？也是后天吗？”田甜问了起来。
田贵子的脸扭曲了一下，说：“我们是明天，先批改我们的卷子，你说要命不？明天就能知道了。”
别看他说的好听，但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想早早知道自己的成绩啊。他倒是知道自己肯定是考不到前几，但是问题是，他怕自己考到最后啊！
这要是考了最后几名，这就丢脸了。
特别是，如果他考的不如田青槐和姜涌泉，那可就是大事儿了。
那不是在兰妮子面前丢脸了？
他愁啊。
突然间，田贵子想到一茬儿，赶紧问：“兰妮子考的这样？我就怕她考的好，到时候跟青槐还有涌泉都能去外面看看，就我不能，那我就丢脸了！哎！”
他想到这一茬儿，也是纠结。
兰妮子跟田贵子差的不大，但是卡着十八周岁这个坎儿，兰妮子是跟小女孩儿田甜同班的。
田甜想了想兰妮子平日里的表现，她没啥犹豫的，说：“那你放心，她肯定考不到前五。”
田贵子：“……”
这我放心啥？
他说：“不至于吧？兰妮子不是成绩挺好的？她又漂亮又聪明，咋可能考的不好？”
田甜纳闷的看着田贵子，好奇的问：“你是从哪儿看出来她聪明的？”
田甜又一想，说：“好吧，就算她聪明，我也觉得她应该不能考得好，她不是很用心学习的呀。”
虽说平日里大家都是一样学习，没啥测验谁更厉害，但是大家整天在一起上课，上课的状态还是看得出不老少的，兰妮子的心思没在学习上，小孩子都看得出。
田贵子：“不能吧？”
田甜：“反正等成绩出来你就知道了。”
田甜跟田贵子嘀咕够了，眼看也到家了，蹦蹦跳跳的走人。
田贵子还在自言自语：“她咋就不能考前几呢？她那么好。”
情人眼里出西施，真是不假的。
不过田贵子也顾不得说兰妮子咋样了，因为半天的功夫很快的过去，转眼就到了第二天，相比于孩子们还能再坚持一天，大人们倒是一大早一个个跟上坟一样去村委会教室了。
一大清早的，大人们都走了，田甜贼兮兮的窜出来，说：“哥，我们去学校偷听吧。”
田东：“走着。”
田桃在一旁看见了，默默的起身，打算跟上。
田东瞅见田桃也要跟着，叮嘱：“你别乱出声哈，如果被发现，我们保不齐就得挨揍。”
田桃点头，乖巧：“知道了。”
田甜：“那走。”
三个人蹑手蹑脚的出门。
路上遇到陈山，陈山：“田东，一起去捡柴？”
田东摇头，小声说：“我们打算去村委会偷听大人们的成绩。”
陈山扫了一眼这几个大大小小，说：“这给你们能的。”
顿了一下，说：“加我一个。”
“那赶紧的。”
几个人奔赴吃瓜第一线，趁着无人，猫在窗户下面，四个人都竖着耳朵。
此时教室里刚刚上课，他们来的真是刚刚好，毕竟啊，踩着点来的。
他们这边的主要负责人是古怀民，这对大人和对小孩子自然是不同，古怀民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就带着本子站在讲台上，说：“这小半年过去了，这段日子大家一起也学了不少东西，更是完成了基础的第一阶段扫盲工作。不过扫盲这件事还是任重道远，现在是开始，并不是结束。第一阶段结束，我们也大概对大家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抽查，基本上没有超标的题目，都是基础相关的情况。相信大家昨天考完了也是有感觉的，现在我来说一下成绩。第一名，田朗。”
田朗露出笑脸。
窗外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点也不意外。
为啥呢？
因为早些年在村里，他们村不是那种有族地的大户人家，族中更是没啥能人，田家村都是逃荒来的，有个屁的能耐人，虽说也有外姓人，但是那也一样都是穷苦人家逃荒来的，大家都是苦命人。
他们几十年下来，能够过上吃饱的日子就不错，读书人家没几个。
所以田朗算是个比较特别的了，他因为打小儿就比较聪明，自己去外村人家的族学偷听，倒是感动了那个老先生，力排众议没收束缚让他去旁听了。
所以田朗是村里为数不多读过书的，虽说没读几年，他那位老先生年纪大了不能教书了，其他人就不乐意让他占这个便宜，最后还是拒了他，把他赶了出去。但是他确实读过几年书，而且也学过一些东西。
他跟村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说句实在的，别看宋学礼原来在县衙做过收粮小吏，但其实他的学问还不如田朗。
毕竟，宋学礼的亲爹虽说是秀才，但是走得早，他能学一点东西能认字儿，靠的是他娘宋婆子。能进县衙也是靠的他爹留下来的关系，不是说他真的能耐。
所以田朗考第一，就连小孩子都不意外。
田甜小声：“田朗叔真厉害。”
其他几个点头赞同。
古怀民看了一眼窗户的位置，笑了一下，其他人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古怀民倒是继续说：“第二名宋学礼。”
好的，这第二名也不是让人很意外的人。
宋学礼脸色微红，拳头攥的紧紧的，他媳妇儿田青枣更是激动的看着他，满眼爱慕与崇拜。
“第三名，田玉秀。”
咦？这货是谁？
大家都懵了一下。
还是窗外的田甜最先反应过来，她用力拽着她哥哥的衣服，说：“是舅娘，是舅娘哎。”
这时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反应来了，这不是宋石头他媳妇儿？
女的？
女同志？
她考的这么好？
老爷们纷纷觉得相当打脸。
田玉秀得意的扫视了一圈，这个时候大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啊，田玉秀不仅仅是宋石头的媳妇儿，她是田三爷爷的四闺女啊！还是谁？
她是田朗的亲姐姐啊！
她没出嫁那会儿，就带着小弟田朗的。
田朗能考第一，田玉秀能考第三，也不意外啊！
田玉秀十分激动，不枉费她死命学啊，就为了拿一个名额，能去外面看看，也多置办点年货。她考的好，可不是为了脸面好看，谁管那玩意儿，她是为了购物啊！
田玉秀和宋石头对视一样，相当喜悦。
宋春梅：“……”
她竟然看懂了哥哥嫂子对视的意思。
他们保准是为了出去买东西！
肯定的！
月光族嘛！
就这样！
“第四名，田远山。”
田远山微笑，这不枉费他拼命学啊，你说他一个村长如果都没考好，多丢人啊。
哦，副村长，副村长也是脸面。
田老实嫉妒的咬紧后牙槽儿，恨得人都要昏过去了。
这老头儿凭啥考好啊！
凭啥啊！
苍天不公啊！
他的当官儿路，越发的遥远了啊。
悲惨啊！
田老实人都要昏过去了，田甜几个倒是高兴：“爷爷，是爷爷哎。”
古怀民：“第五名，陈家山。”
田甜在窗外可忙活了，她问：“这是谁啊？”
陈山：“……我爷。”
田甜：“啊，陈二爷爷叫陈家山啊。”
陈山点头。
田甜挠头：“你家的名字好奇怪。你爷爷叫加山，你家陈山。”
陈山：“……”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过他们村子起名就是这样啊，那一叫狗蛋儿，还好几个人能应声呢。
老中青，三代人，都有叫“狗蛋儿”的，这名字可常见。
田甜：“陈山哥哥，你爷爷文武双全啊，又能打猎，学习也行。”
陈山翘起嘴角，说：“那可不是。”
古怀民又笑了。
他这一出儿一出儿的笑容，真是让人看不懂。
没事儿突然笑，有点渗人啊。
古怀民：怪我耳朵太好用！
他说：“按照先头儿的奖励政策，前五是可以参加村委会组织的活动，去外面看看置办年货的。不过因为田远山同志是副村长，本来就在带队的队伍里，所以他虽然取得了前五以内的好成绩，仍旧不算在名额内，名额会顺延一位，第六名，田富贵。”
田富贵：“！”
他这运气！
大家羡慕的看向了田富贵，觉得这人运气真是不错，不过吧，其实田富贵能考在前几，也不意外。因为这人也是读过点书的，他家条件好，不像是田朗那么艰苦。
他家也供过他，他是因为不爱读书，才不读的。
不过有底子就是比其他人学的快一点。
他们那会儿的繁体字和现在的简体字还是有几分相通的，他们在扫盲班都有优势的。
古怀民：“这是前几名的成绩，其他人也别觉得气馁，以后学好了总是有机会的，大家如果对自己的成绩感兴趣，也可以看一看自己的成绩和名字。稍后我会把名次表贴在外面的墙上。”
“我的天，这也太狠了吧？”
“这要是考的不好，公开处刑啊。”
“这话不是这么说，那考科举也是张贴大榜啊！”
“你废话，那是考上的张贴大榜，咱这是人人都在，也不知道是谁最后一名，哎妈呀，丢死人。”
“哎对啊，谁最后一名啊。”
众人急切起来，他们不想知道谁是第一名，他们就想知道谁是最后一名。
田甜四个看热闹偷听的小家伙儿也蠢蠢欲动。
嘤嘤，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