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的航程, 时芷气了两个半小时。
其余半小时在胡思乱想,想起各种关于傅西泠的事情。
她想起赶本科毕业论文那阵,傅西泠怕她闷, 带她出去散心。
去的大多都是熟人局。
偶尔也?会有那种,在酒吧里忽遇其他熟面孔、两?三方人马聚起来一块玩的情况。
通常这?种场合,傅西泠就在热闹里把手?臂往时芷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一搭。
毕竟公共场合,他不做太亲密的举动,但就是一种“有主了”“家?属在”“都别跑来沾边”的气质。
时芷不傻, 稍看他两?眼?就能发现端倪。
那时候她有点看热闹的心态,就像后?来傅西泠在国外街头看别人和她告白时差不多。
她故意靠近傅西泠,想扰他清净,对他点破,说场上有几个女生在看他。
时芷说:“只要我离开几分钟,你就能收到写着电话?号码的纸巾。而且, 还是印了口红印的。”
可?能是白天工作用脑过?度多,入夜后?傅西泠总是懒洋洋的,目光也?慵懒。
他看她一眼?, 说, 那你千万别乱跑了, 要上卫生间、要接电话?都叫我陪你。
时芷问他为?什么, 他就说,别给她们留和我搭话?的机会。
后?面时芷出去接电话?,傅西泠还真跟着。
寒冬腊月, 夜风呼啸, 时芷背倚着露台护栏, 对着风向仰头摇动,靠风力把吹乱在脸上的长发撩开。
傅西泠站她身旁, 手?臂拄在露台护栏上,一言不发地偏头看着她。
他长了双特撩人的眼?睛,被冬风吹得眼?皮有些泛红,更像温柔乡。
时芷被傅西泠看得不自在,接着电话?,伸手?,推他侧脸。
傅西泠也?不反抗。
他就这?么浅浅笑着,顺着她的力道,换了个视线方向,盯着护栏外不知道谁丢的烟头。
这?人笑着时,一副看什么都深情款款的死德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选了那截烟头,要和它?天荒地老过?完这?辈子。
也?不怪那些女生对他感兴趣。
接完电话?,时芷拢了拢头发,问:“里面女生们都挺漂亮的,怎么非要跟着我出来吹风,一点机会都不给人家?美女留?”
傅西泠就嗤笑着反问:“追你的男生你就加过?微信了?连老师都不客气地往黑名单里拽的人,你有资格说这?话??”
所以......
傅西泠明?明?是和她一样嫌麻烦的人,怎么会让其他女生接他的电话??
让其他女生接他电话?!
这?股怒气在胸腔里熊熊燃烧,根本不是拉黑微信就能缓解的。
直到时芷抵达傅西泠家?,走进卧室看见他的那一刻,她仍然想立刻问问他。
只是,质问的话?都还没问出口,人已经被傅西拉过?去。
他像梦游,突然扣她的双腕压在她头顶,吻得很深......
刀剑她已经准备好,准备手?刃敌人。
然后?被敌人亲懵了。
时芷下意识回应,在寂静昏暗的床上,昏昏沉沉地同他缠吻。
被压到头发,头皮微疼,才恍惚记起,自己应该还在生气才对。
傅西泠吻得凶,按她手?腕的力气其实并不大,时芷很容易挣出右手?,却被他的一阵深吮亲到指尖发麻。
指骨都软了,去推傅西泠的肩,推不动。
换个位置,推他额头,掌心只触到一片滚烫。
时芷愣住,皱眉:“你发烧了?”
傅西泠也?皱着眉,“嗯”了一声?,仰躺到旁边还不忘把她拉进怀里。
他应该是喝过?很多酒,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清香掩不住酒气。
人也?不太清醒,病恹恹的。
“......你吃药没有?”
傅西泠闭着眼?,抬起手?,用拇指和中指按着太阳穴,只说:“头晕。”
额头烫成?那样,像个锅炉,能不晕么?
时芷按开床头灯,光源昏黄。
傅西泠正用力按着太阳穴,撑在眉眼?上方的虎口处薄薄的一片皮肤,烧得泛红。
时芷这?会儿也?气不起来,去拿医药箱,翻出耳温枪。
帮傅西泠测体温时,他手?机响了。
她拿给傅西泠,傅西泠只肯看一瞬,又很疲惫地阖眼?,说:“你接。”
怎么谁都能接你电话??!
时芷超级想给他一拳,忍住了。
“傅啊,到家?了吧?”
时芷听出来是傅西泠发小的声?音:“何凡诚,我是时芷......”
“啊?时芷,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你回来就行了。他这?几天心情不好来着,朋友们都不赞成?他这?么晚折腾回家?。可?犟了,非不听,死活要回去。原来是你回来了,有你在身边我就放心啦哈哈哈哈哈......”
时芷不知道何凡诚在高兴个什么劲,担心傅西泠的病情,略显耐烦,打断对面的“哈哈哈哈”,直接问:“傅西泠有药物过?敏史吗?”
“啊?”
何凡诚还是靠谱的,只反应几秒,立刻收了嬉笑,回答:“没有。怎么,傅病了?”
“嗯,他在发烧。”
时芷看了眼?耳温枪上的数字:“已经烧到三十九度了。”
“准是在露台被风吹的。他药物不过?敏,就是晚上喝过?挺多酒,用药上得稍注意点。”
“好。”
“这?样,我给你个号码,是他家?的私人医生。实在不行,可?以叫医生过?去帮忙。”
挂断电话?后?,时芷看了时间。
再有几个小时天都快亮了,感觉不太方便打扰医生。
她打算先?给傅西泠吃退烧药,到早晨还是没有效果的话?,再找医生来。
傅西泠已经睡着,时芷端水喂药时,推了半天才把人叫醒。
他蹙着眉心睁开眼?,一直盯着她看,目不转睛,吞完药片就拉着她接吻。
生病到这?种程度,还这?么霸道。
他手?都是烫的,指尖摩挲着她的耳廓,又辗转扶她的后?颈。
“傅...西泠......”
“嗯。”
“你需要休息!”
连“嗯”都没有了。
这?个人现在又醉酒又生病,接吻像梦游,理智全无,根本什么都说不通。
推他,他就把舌吻改成?轻柔的舔舐,有一下没一下地贴触在她唇上。
空调风很暖,怀抱是烫的。
时芷出了一身薄汗,被傅西泠亲得丁点脾气都没有。
好在他也?确实难受,折腾片刻就睡着了。
时芷脱掉被汗浸湿的衬衫,往浴室方向走,走几步,又停下来,折返,帮傅西泠盖好被子。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看见傅西泠手?上的戒指。
戴在中指。
房间昏暗,傅西泠连睡着都是蹙眉的,脖颈沁着汗,喉结滑动。
时芷看着他手?上的戒指,有那么某个瞬间,脑子里“嗡”一下。
万冉说得对,炮友转正这?种情况,是挺难有好结果的。
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他们各自的感情方面都属于自由状态,他身边有着谁,她是不知道的。
一直不知道。
时芷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
可?最终,也?还是没办法丢下傅西泠不管,去了趟浴室。
她用冷水浸泡过?毛巾,拧干,叠好,没好气地叭嗒一声?砸在傅西泠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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