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老肖,”徐槐眼角微微弯了弯,对着视频里出现的人道,“晚上好啊。”
肖一洋听到他那边喧嚷的动静,一上来就来了句国粹问候:“我操,你那边儿咋这么吵?”
于是徐槐把手机镜头转过来,举着手机给他看周围的场景。
“你又带无忧去哪玩儿了?”肖一洋皱起眉,“别乱来啊我跟你说,现在训练要紧。”
“哪有乱来!”徐槐莫名被冤枉,有点委屈。
他为自己辩解:“是滑雪训练营举办的活动,有很多人的。”
肖一洋对此不屑一顾:“不就是吃饭喝酒唱唱跳跳吗,真不知道这种活动有啥好玩儿的。”
“这是我们年轻人的游戏,你这种中年人当然不会懂。”
肖一洋啧了声,“你一出国胆子就大了是吧?”
徐槐不再理会他,而是转移他的炮火,把镜头对准了杞无忧,“小杞,来,和你肖队打个招呼。”
猝不及防地与屏幕里的人对视,杞无忧眨了眨眼,慢半拍道:“肖教练。”自外教到来后,肖一洋就不再兼任技术教练,而是正式成为了平大集训队的领队,队员们对他的称呼也由肖教练变成了肖队,但杞无忧还是习惯性地喊他教练。
看到杞无忧,肖一洋神色略微缓和下来,“无忧今天训练咋样?第一次出国能适应吗?”
“还可以,能。”杞无忧简短道。
“他适应得非常好,”一旁的徐槐忍不住开始秀徒弟,“下午在铁杆上还做出了180上180下,超级厉害!”
肖一洋:“哦。”什么时候做出一个简单的180也是这么值得大夸特夸的事儿了?
180上180下指的是身体侧转180度上铁杆,横着雪板从铁杆上呲过去,再侧转180度下杆。
“而且是反脚上,”徐槐把镜头转回来,继续道,“两次的侧转方向也不一样。”
“哦——”肖一洋表情一滞,拉长音道,“反脚啊。”那还挺牛逼,是可以夸一夸。
正脚与反脚是指单板运动员在滑行时左右脚的区别,正脚即主动脚,通常是滑雪者的较为灵活且稳定的脚,正脚滑行意味着主动脚在前,位于滑雪板板头的位置,反脚滑行则与之相反,采用反脚滑雪的灵活性与稳定性相对要差一些,相应的难度也较之正脚更高。
杞无忧以前练平大的时候,并没有针对正反脚特别训练过,平行大回转不是技巧类项目,正反脚的站位与最终成绩无关,所以运动员的滑行脚位通常都是更为灵活、稳定的正脚。
而单板技巧类项目的运动员在比赛时所选择的脚位则被列为裁判员打分的参照标准之一,正反脚的选择取决于选手个人的滑行偏好和技术水平,没有绝对统一的标准,只有反复尝试不同的站位方式,才能找到合适的脚位。
“训练视频有吗?待会儿发来看看。”肖一洋仿佛一位时刻关心孩子学习成绩的家长,而且相当上心。
“我拍了很多,等下给你发过去。”
“那大跳台呢?练得咋样了?”肖一洋又问。
“今天才第一天上雪啊……”徐槐拧起眉心,“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能不急吗,时间就是金钱!”肖一洋这么说并不夸张,集训队在国外训练的每一天,国家拨给他们的训练经费都在熊熊燃烧。
“这次公开赛虽然最顶尖的那几位都没来,但是有anders,他实力也挺强的吧?我前两天看到他发雪场定位了。”
“我说真的啊,你们不抓紧练的话估计又连决赛都进不了,别到时候找我哭……”
肖一洋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域里指指点点,语气吊儿郎当,态度散漫,明显是在开玩笑,徐槐也能听得出来,“训练的事情急不来的,我们有自己的训练节奏,而且小杞的进步已经很快了。”
杞无忧坐在徐槐旁边,听着徐槐在和肖一洋在谈论关于自己的话题,他表面漫不经心,实际上一直在竖着耳朵听。听到徐槐夸自己,嘴角就不自觉地向上翘起。
周围忽然一阵骚动,紧接着,响起极其热烈的掌声,夹杂着众人尖叫与口哨声。
杞无忧抬头看去,发现位于场地中央的篝火旁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位身材火辣的金发美女,手里拿着话筒,看样子是今晚活动的mc。
徐槐也看了眼,对肖一洋说:“先不聊了,我们的活动要开始了。”
mc很会活跃气氛,几句俏皮话就把现场的气氛炒热了。
今晚活动的重头戏并不是简单的滑雪小游戏,而是带有恶搞性质的——整活。
滑手们在雪场上大多像脱了缰的野马,想法也天马行空,经常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点子,很多人在雪场训练完闲得无聊时,最大的爱好就是整活,挑战一些非常规性的、没有人做过的动作,这也算是训练营的经典活动了。
金发美女cue完流程,大家才知道,谁来整活不是自愿上场或随机挑选,而是刚才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滑手。
一时间,倒霉滑手的无奈叹气声与幸运观众的欢呼此起彼伏。
又或许真正觉得倒霉的只有杞无忧一人,视频里出现的其他滑手面露期待,看上去都挺跃跃欲试。
队友们纷纷幸灾乐祸地看向杞无忧。
杞无忧:“……我现在能走吗?”
“no!!!”大家异口同声道。
“anders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倒挺有先见之明。”徐槐笑道。
在视频中跳出2160、最引人注目的安德斯并没有来参加今晚的活动,活动主办方邀请过他,但他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伴随着众人的欢呼与躁动的音乐,第一位上场表演的人主动上场,是位高大的俄罗斯滑手。
他大概是滑雪训练营的学员,抱着雪板与金发美女熟稔地调笑了两句,才对着话筒道:“我要介绍一下新认识的搭档,我将和他一起来完成要做的动作。”
话音刚落,他的搭档便滑着雪板出现在雪坡之上挥手和大家打招呼。
许多国家的滑雪专业运动员都会来卡罗德纳训练,大家原本互相不认识,但一起滑几趟雪,聊几句天,很快就变得熟悉起来成为朋友。
“我们要做的动作叫做──花样滑雪!”他把话筒递还给mc,然后便把穿上前脚的雪板固定器滑向雪坡。
他们要做的花样滑雪的确很有花样,一人托举起另一人跳到空中,然后再接住,类似于花样滑冰里男伴把女伴抛至空中再接住的捻转动作。
负责抛举的俄罗斯人好像丝毫感觉不到夜晚的寒意,只穿了件无袖背心,抛举起搭档时,一身夸张的腱子肉清晰可见。
他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在空中转体180度的搭档,还抱着人在雪地上做了一个spin360,优雅谢幕。
集训队的队员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目瞪口呆:
“臂力惊人啊!”
“他应该转项去练花滑吧!”
“好家伙,毛子是有点花滑天赋在身上的……”
“哇哦——”徐槐看得很专注,相当捧场地海豹式鼓掌,杞无忧也毫无灵魂地跟着鼓掌。
徐槐瞥了眼身旁的少年,想和他说话,可四周太过嘈杂,只好俯身凑到他耳边,嘴唇几乎要贴着他耳朵,“小杞等下要做什么动作呢?”
呼吸的热气喷洒在耳畔,杞无忧身体僵直,微微颤栗了下,耳朵顿时滚烫起来,战术性往后撤了撤。
徐槐并未留意到杞无忧的小动作,兴致勃勃地给他出主意:
“我觉得你可以表演中国功夫!打个拳舞个剑啊什么的,虽然这里没有剑,或许可以舞雪板,反正你力气这么大……”
故意在逗他,说了一大堆话,结果杞无忧的反应却还是很淡定:“嗯,我还在想。”
两人说悄悄话的功夫,下一位表演的滑手已经上场了。是位奔放不羁的美国人,不过好像没有准备什么拿得出手的活,只能另辟蹊径。他边滑行边脱掉了上衣,往雪坡低处一甩,接着雪板转了个弯,从雪坡直冲而下,身形下压,板刃高高立起呲出厚密的雪墙,待到雪墙消散,大家发现,那件被他甩飞的衣服竟然已经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捡回来套上了。
“这哥是故意秀身材的吧,”田斯吴有些挑剔,“我觉得也就一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