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人不?可貌相啊!穿这么破你竟然是大单位的会计?
哪个单位的?她咋不?知道?
不?怪她如此惊诧不?专业,主要是她才来半年,历练不?足,而且家?里花了大力气把她安排进银行来工作?,端着这个高?贵又金灿灿的铁饭碗,她难免骄傲得意一些。
她的目标是靠着银行工作?再?给自己钓个金龟婿,到时候自己的儿女?也不?用愁工作?。
心态没?摆正,自然就捧高?踩低,服务态度不?端正。
再?者现?在供销社?、银行等单位的工作?人员就是比较吃香,受人追捧,言行也略傲慢些,她之前就又嫉妒又恨又羡慕,一旦自己变成银行柜台员,那自然是变本加厉地拽。
她这声质疑引得不?少人都看过来。
林姝倒是没?事儿,方荻花先不?高?兴了。
她大嗓门道:“你们这里怎么回事?这是人民的银行不??怎么我们存钱还审贼似的?要不?要我给你报一下户口和成分?”
周巧玲的脸腾得红了,没?想到方荻花那么不?给她面子。
这时候银行经理秦艳萍小跑出来,她笑着道:“大娘,不?好意思啊,她是新来的,不?懂事,您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她一转身,对?着周巧玲冷脸命令道:“给这位大娘和嫂子同?志道歉。”
周巧玲气得要命,却不?敢说什么,只能老实?地道歉。
秦经理就请方荻花和林姝去里面办公室坐。
尽管她做好准备,知道这俩人带着钱来的,可看着方荻花一沓子一沓子往外拿大团结的时候她还是惊呆了。
不?是没?见过钱,是没?见过个人能拿出这么多钱的!
这年头除了各单位过来存公款,个人哪有余钱存起来?
那些有余钱的多半来路不?正,不?能解释金钱来源他也不?敢存啊。
很多都要等到被抓的那天,那些钱才会重?见天日呢。
这……这俩人真大胆,怎么不?得派俩民兵护送?
秦艳萍饶是经理也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咕咚咕咚的心跳平复下去。
她问两人这钱要怎么存。
方荻花不?懂,看林姝,“你说呢?”
林姝衡量一下,这钱不?是存上不?动的,过几年政策松动,改革开放,允许做买卖、交易房屋,那肯定得用的。
她们一共带来了八百抚恤金加五千四百六十块钱。
这都是陆绍棠这些年攒的,林姝怀疑他一分不?花都寄回来的。
方荻花最初每个月拿出十块养林姝和俩孩子,后来陆绍棠涨工资,为了宽裕点?她就拿出二十。
这平时买点?心、麦乳精之类的都花不?完呢。
林姝问秦艳萍:“秦经理,我们存时间久点?,利息是不?是应该高??这三年和一年肯定不?一样吧?”
秦艳萍笑道:“抱歉呀,现?在政策是一样的,不?管存三年还是五年,都是按一年的定期利率来。”
她心里却道:一般单位存个一年就不?错,哪有那么多闲钱存两三年?单位进货、开支都要等钱用的啊。
既然如此林姝就建议婆婆都存一年定期,反正利率一样,等什么时候利息提高?她们再?改长期也行。
一年期利息是3.24,活期差不?多是2.16。
那八百方荻花不?肯存定期,一定要活期,准备随时取出来还给公家?,利息就算自己白?赚的。
她对?林姝道:“这五千存定期不?动,你要是想用大钱就跟我商量。剩下两百存半年的,两百六存活期你自己花。”
周巧玲在一旁听得那个嫉妒啊,怎么的这婆婆对?儿媳妇这么大方?
怎么这么会赚钱的男人这么好的婆婆就被林姝给霸占了?
她瞅着林姝还不?如自己年纪大呢,自己咋不?知道条件这么好的青年?
要是知道……尽管是农村的,这么能赚钱也认了!
林姝点?点?头:“行,听娘的。”
方荻花就拿出户口本和介绍信,让给林姝开个户头。
她想把三千存陆绍棠名下,剩下的存林姝那里。
等拿出陆绍棠存折的时候周巧玲一下子认出来了。
妈呀,是他啊,可惜了了,这人已经死了。
陆绍棠牺牲的消息传回来,县人武部领导带着公社?领导去陆家?庄慰问的,抚恤金是县里出的,是县革委会会计到银行来提的钱。
周巧玲和秦艳萍自然就知道了。
这人太有名,即便不?知道他干啥的也都知道他很俊。
据说当年他穿着军装回来,在火车站就被女?孩子求婚,还有老丈人直接就想火车站捉婿的,给他惊得直接跳窗跑了。
这事儿不?少人都知道,一直当热闹讲,没?见过的就好奇他到底多俊才让女?孩子不?顾羞耻当场求婚,让老丈人那么满意给女?儿抓女?婿。
这些事儿方荻花和林姝反而不?知道。
周巧玲看林姝的眼神就不?是羡慕嫉妒了,反而带上几分“看吧,人生无常,难说谁比谁幸福”的姿态。
她有这么多钱,以后却没?男人疼没?男人爱了。
看她婆婆这架势,是想用钱把她捆绑一辈子,让她守活寡了。
啧啧,这是要树个贞节牌坊呢。
可即便如此她也嫉妒林姝名下有两千多块钱。
其中两百六还是给她随便花的!
周巧玲从小就是个嫉妒心很重?的人,小时候一大家?子住一起,堂姐有一头乌黑漂亮的长发,大家?都夸她。
周巧玲嫉妒得很,晚上睡觉就偷偷拔堂姐的头发。
一根、一根、又一根……
堂姐白?天干活儿晚上睡觉沉,一次一根也没?感觉,久而久之脑袋上就被薅出一块斑秃来。
她的嫉妒心不?只是对?有利益关系的身边人,甚至对?没?利害关系的陌生人,只要她瞧人家?不?顺眼,或者人家?打破了她的优越感,她就嫉妒。
读书的时候别班的女?同?学漂亮,穿得好看,还用好看的铅笔,她就背后说人坏话,偷偷把女?同?学的裙子划破、铅笔折断。
从小到大她做了很多类似的小事儿。
这会儿看着林姝一个乡下人名下竟然存那么多钱,她瞬间失衡。
她道:“秦经理,这位陆同?志已经牺牲了,按照规定应该给他销户吧。”
不?等银行经理反应,方荻花突然大怒,霍然而起,指着周巧玲道:“你这个闺女?怎么这么恶毒?我儿子户口在部队里,公家?都没?跟我说给他销户,你哪里来的本事给她销户?”
周巧玲被她突然发怒吓一跳,连连后退两步,躲在经理后面道:“那、那我说错了吗?现?在他、他在我们银行也开不?了户。”
一个死了不?存在的人,怎么可能还给他开户?
方荻花本来就为儿子日夜提心吊胆,现?在被周巧玲“销户”这个说法刺激得眼睛都红了,仿佛一个巨大的恐惧兜头砸下来。
销户,就是抹去这个人在场面上所有的痕迹,让他不?复存在。
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比剜心还难受。
尤其她认为儿子还活着,周巧玲这样说就是在诅咒自己儿子,让她无法接受。
林姝忙拉住她的胳膊,柔声道:“娘,她不?知道的。”
方荻花被林姝的声音安抚,对?,这是儿子的秘密,人家?不?知道。
秦经理被吓得连连道歉,生怕方荻花会打人。
见林姝将方荻花安抚住,秦经理又示意周巧玲赶紧倒水。
方荻花很快就稳定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没?事,那就不?给他开户,都存儿媳妇户头上。”
反正银行也都知道她们来存钱,存一张卡还是两张卡也没?区别了。
周巧玲见她竟然都存儿媳妇户头上,之前因为知道陆绍棠已死自己找回的优越感瞬间又被击碎。
她怎么这么大方,所有钱存在儿媳妇名下?
她不?怕儿媳妇拿着钱跑了吗?
她嫉妒得有些头昏,想也不?想脱口道:“大娘,你都存她名下,就不?怕她过两年不?是你儿媳妇……”
跟别的男人卷钱跑了!
“啪!”非常响亮清脆的一记耳光,快得在场人都没?反应过来,周巧玲被打懵了。
秦经理被吓到了。
林姝也被惊到了,她没?想到婆婆动作?这么快!
方荻花指着周巧玲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和我们家?有仇还是有怨,处处挑拨离间是什么意思?”
她立刻对?秦经理道:“叫你们行长来,我怀疑她是阶级敌人,查查她为什么一定要给我们家?搞破坏,是不?是想故意破坏军人家?庭,抹黑我们军人的形象!”
她嗓门大,怒极之下声音尤其响亮,几乎全银行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