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阳君和钟离君也无异议,决定各自抓紧安排,务必用最快的速度调动人手,使流言传遍齐国。
“君上放心,臣必竭尽所能。”
楚煜摩挲着铁剑上的花纹,视线扫过三人,沉声道:“楚欲效我父行事,奈何自大傲慢,画虎不成反类犬,被晋君深巫恶。如我所料不差,两国定起战事,且规模非小,恐旷日持久。明日朝会,议征召国人屯兵于边,以备国战。”
征召国人!
四个字入耳,令尹三人皆是一凛。
“君上以为,此必大战?”松阳君问道。
“然。”楚煜手指地上的木箱,“小战,何必如此?”
林珩掌权即灭郑国,丰城会盟收服西境诸侯,率大军征西南,凶戾霸道闻名天下。
公子项横扫楚国宗室和氏族,以强权震慑国内并压服附庸国。如魏国一般生出异心,仍只敢在背地里行动,不敢公然违背公子项,其铁血手腕可见一斑。
两人不起兵则已,一旦起兵,注定掀起狂风骤雨,搅乱天下局势。
“越与楚有深仇大恨,血脉不绝,百世犹可报。企望之良机近在眼前,及锋而试,大仇得报,自能告慰先祖,祭祀太庙。”
世情千变万化。
在与林珩定下婚盟时,楚煜从未想过晋会先一步与楚开启国战。
对越国而言,此乃天赐良机。
纵然没有林珩遣使,他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必然要配合出兵,与公子项战场相见。
“臣遵旨。”
若言他事,朝中或许会有不同意见。提到宿敌楚国,越国上下只会有一个声音:战!
令尹表情肃然,心中已在计算调兵需多少时日。
松阳君和钟离君交换眼神,料定出兵一事必成,不会有任何意外。军将由君上任命,他们都有机会,势必要争上一争。
事情商量妥当,三人告辞离宫。由于怀揣着心事,一路之上都是神情凝重,样子讳莫如深。
熊氏兄弟在城内筛查探子,期间有所斩获,正准备入宫复命。
熊罴和熊蒙来到宫门前,惊鸿一瞥,看到三人的模样,都是心头一跳。
“不提君上的两位叔父,令尹这般神情实在少见,莫非有大事发生?”
“晋使今日入城,或与晋国有关。”
“晋国……”
提起晋国,不免想到近段时间的传言。
熊罴和熊蒙神情微变,心中闪过同样的念头:莫非晋楚真要开战?
“果真如此,君上必定出兵。”熊蒙直言不讳,语气十分笃定。
他跟随楚煜多年,深谙楚煜的性情和手段。
遇敌绝不会留情,必然要斩尽杀绝。
越楚是世仇,且有先君遇刺一事,大战不可避免。一旦起兵戈,战火注定旷日持久,不死不休。
思及此,熊罴向熊蒙使了个眼色,两人未再多言,脚步匆匆跨过宫门,快速向正殿行去。
大国争锋突如其来,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越国为复仇紧锣密鼓,自上而下,战争机器开始运转。
远在千里之外的晋国都城肃州,一张张告示张贴城内,并有飞骑四出,向各城传旨征兵,再由城内派人告知乡邑,继而传递至村庄。
时近傍晚,肃州城内依旧喧闹,大街小巷人头攒动,行人接踵摩肩。
有别于往日,今日最热闹的不是商坊,也不是百工坊,而是张贴告示的立木前。
只见立木四面围满了人群,挤挤挨挨,一层套着一层,近乎寸步难移。
告示张贴在两米处,有专人在一旁宣读。
由于聚集的人太多,声音嘈杂,宣读之人不得不拔高嗓门,嗓子很快变得沙哑。
见状,工坊主事拎出两面铜锣,登上高处敲响。锣声穿透空气,勉强压制住人声。
“安静!”主事趁机大吼。
这一声效果显著,嘈杂的议论声暂时平息。
宣读告示之人终于能松口气,从腰间解下水囊猛灌两口,反手抹去下巴上的水渍,大声道:“楚国无使求聘,狂妄无礼,是为蔑晋;杀国君派遣之人,投掷首级,明为挑衅;焚临桓要塞,刀锋过界,已为宣战。”
随着该人的宣读,人群愈发安静,无分男女老少皆是攥紧双拳,胸中涌动怒火。
“楚国恣肆狂妄,恶行昭彰。晋不纵其行,当以眼还眼。”
说到这里,该人再次拔高声音,一字一句犹如金戈之声,狠狠凿入众人耳中。
“君上旨意,发举国之兵,东出临桓,伐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