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自东方照来, 徐徐映满厅堂。
林泮关掉温水笼头,用绵柔布巾仔细按干水分,简单护肤, 喝一杯维生素补充冲剂, 出门开始新的一天。
临近秋季,五点钟的风已经带了凉意,这就是天空城的不便?,热的时?候犹如火笼,冷起来又格外寒冷。他在落地窗前稍稍站了会儿, 就听见楼上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足音韵律富有节奏感,是乔纳森。
他的台步很有特?色, 连带平日行走都有特?殊的美感, 和鹿露的相去甚远。
“早。”乔纳森迈下台阶, 饶有兴致地看向林泮,“你起得真早。”
林泮礼貌地回?答:“早上好, 吃点什么?”
“有什么?”
他递过来一个?盘子,切好的一片可可欧包,新鲜的冰草搭配滋滋出炉的培根和火腿, 切开流黄的溏心蛋,一个?无糖酸奶碗, 里面撒了一把红艳艳的浆果,半勺奇亚籽, 香蕉切片排成扇形。
“咖啡还是青草汁?”
乔纳森:“美式只加冰, 谢谢。”
林泮找出玻璃杯,从制冰箱的中铲出一勺冰块装满, 再萃取一小杯浓缩浇在上面。
乔纳森笑笑,尝口培根, 隐约有松子的香气,欧包松软,全麦的香气搭配可可的苦意,衬得一缕细微的甜意也变浓醇,让他这样常年戒糖的人也感受到了幸福。
“很好吃。”他赞美,“尤其?是这个?欧包。”
林泮轻声道:“谢谢。”
“你给露露做助理之前,是做什么的?”乔纳森却好像很有谈兴,一边吃早餐一边抛出话茬。
林泮并不想聊天,可礼节要求他有所回?应:“在市政厅工作。”
“那?就是a类大学毕业的。”乔纳森尝尝勺子尖的一缕酸奶,无糖酸奶的味道都很一言难尽,但浆果中和了酸涩,稠度又刚刚好,十分适口,吞咽不难,“酸奶也很棒——方便?问问是哪所大学吗?”
林泮平淡地说出无数遍的答案:“骏泽。”
“国立文理?”乔纳森点点头,“果然?是名牌大学。”
他扫了眼林泮,唇边勾起微微的弧度,“怎么,以为我会对你的学校指指点点?我只读了一个?函授本科,可没有资格笑话谁,你比我聪明多了。”
林泮道:“您说笑了。”
“这里只有你和我,我没必要说谎。”乔纳森把香蕉放进酸奶碗,搅拌均匀,“你是那?种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好的人,不管读书还是工作,都把别?人甩出一大截——从小到大,没少?受同性嫉妒吧?”
林泮从未听过这样的评价,一时?讶然?:“我吗?”
“看来你自己意识不到。”乔纳森笑笑,“我也很嫉妒你呢。”
林泮摇摇头:“我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没什么值得嫉妒的。”
“看来聪明人也会钻牛角尖。”乔纳森微微笑,扯下一缕柔软如云朵的面包,“就好像这个?,你宁可花几个?小时?做面包,也不愿意想想怎么惹她生气了吗?”
林泮切橙子的动作骤然?僵住:“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这有什么难明白的。”他坦然?道,“她下来的时?候还挺开心,回?来就不高兴了,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林泮立即承认错误:“是我工作疏忽,没有准备好东西。”
“露露不是这样的人。”热烫的浓缩咖啡融化了冰块,乔纳森端起玻璃杯,喝了口冰冰的美式。
空气一时?寂静。
林泮拧大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冲落在水果篮中,使得果子愈发鲜美,也掩盖了内心的波涛。
他想问什么,又知道自己绝不该问。
比起心绪,分寸更?重要。他默默想着?,竟然?没有留意到楼上传来脚步声,直到乔纳森开口询问:“怎么醒这么早?”
鹿露拖着?脚步,闷闷地走到厨房:“我饿了。”
昨天晚上心里烦得很,想翻身又怕吵醒乔纳森,只能憋住,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感觉他轻悄悄的起身,这下可以自由翻身了,肠胃却徐徐苏醒,叽里咕噜饿得慌。
她眯了个?盹儿,抵不住五脏庙的大戏,决定爬起来吃个?早饭再睡。
结果一下楼,就看见两?个?男人在餐厅说话,气氛小小微妙。
“那?正好。”乔纳森笑笑,撕下一缕柔软的面包喂到她唇边,“尝尝。”
鹿露肚子饿,看见碳水哪还忍得住,立马吃了,并惊为天人:“咦,好吃。”
“他一大早……不对,做这么多东西,说不定通宵。”乔纳森搂住她的肩膀,“看在人家一晚没睡给你做早餐的份上,别?生他的气了,好不好?”
鹿露原本回?避了林泮的目光,只是从他手?中接过了餐盘,可一听这话,顾不得别?的,抬头盯住他:“你做的?老吴还没来上班?你通宵做早饭?”
林泮蓦地顿住,过会儿道:“我在希壤那?边冻了一些红豆包子带回?来,原本以为解冻了还不错,没想到还是不够软,就重新做了点面包。”
也没忘记为同事解释,“今天是星期一,老吴要送儿子去医院,七点钟才能上班。”
鹿露张嘴先说什么,硬生生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