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西林觉罗侧福晋马上就到, 雍王府的师爷先生们从书房鱼贯而出,冒着冷风在院里迎接她。
原本以为大家都在幕后干活,结果您走上戏台直接跟康熙爷对刀枪。
好家伙, 就十三爷在废太子风波里头和皇帝闹崩的程度, 您一出马都能复贝勒爵,我们亲王爷离登基难道还很遥远吗?
这还是凌霄出府办厂之后大家再一次见面, 一月来世事变迁功成业就,幕僚们心中都感慨万千,想想当时还私下吐槽王爷用侍妾做幕僚是荒唐事的自己,心内不由……
“玉露为侧福晋贺喜!”邬思道一个箭步向前, 干脆利落往下一拜。
凌霄:“……”
其他幕僚:!!!!
邬思道你个马屁精!!
邬思道面色不变, 烧热灶是绍兴师爷的基本素养,西林觉罗侧福晋岂止是热灶, 简直红得发紫了, 之前又颇有得罪,这时候不认怂什么时候认怂。
亲王侧福晋位比郡王正妃, 位格尊崇,他们见面行礼也是应当。——只是一般见不着罢了。
幕僚们想通了这点, 心里恨恨骂邬思道老奸巨猾利欲熏心,身体很诚实地跟着下拜。
“我等为侧福晋贺喜!”
凌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堆金钱鼠尾小辫子,忍不住沉默了:“……快起来吧。”
四爷也出门来迎她, 笑道:“他们拜拜你也是应当的。”
凌霄也笑了, 她上前两步亲手扶起打头的邬思道:“先生们太客气啦~”
邬思道满脸堆笑, 张嘴就是一顿吹吹捧捧, 哎呀, 侧福晋真是人中龙凤,第一条就是聪颖绝伦, 雍王煤造福苍生,更不要说才气无双,古往今来才女中有侧福晋气魄的也只有“生当作人杰”的易安居士寥寥几人罢了!
四爷眼睁睁看着凌霄脸色被吹得僵硬了,忍着笑招呼大家进屋再聊。
凌霄来之前,幕僚们已经心悦诚服地从头到尾彻彻底底品鉴了一番圆明园进御诗。四爷听着他们讨论,俨然地点头,心里想,忘了问这首诗是抄谁的。
邬先生他们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夸都没夸到点儿上,也难怪,这些底下的情理有关他与大孙女的小秘密,是永不能给旁人知晓的呀。
要四爷说,凌霄之皎如日月,是她制煤能量产,抄诗合情景,尤其是她见着圣祖爷没有贸然上前认祖宗!
四爷想想他十三弟临走前递来的调笑眼神,心下赧然。他怀疑谁也不能怀疑永远和他站在一起的凌霄格格!
他十三弟的大孙女和他的大孙女有什么区别吗?没有!康熙爷当面也没有!
“别叫侧福晋了。”凌霄挨着四爷坐下,喝了口热茶,先提了这一条。怪恶心人的,“依旧叫格格吧。”
格格本来就是满洲贵族对自家小女孩儿的称呼。比如说康熙的外甥女耿氏,她和宫中关系很好,进见时康熙以下皆以格格呼之。
至于怎么还是王公低阶妾室的等级之一,那就得说清宫内命妇封号十分神经病了。正常人的脑袋瓜能想出来“答应”、“常在”这种玩意儿吗,但凡上点心往前头朝代内命妇封号里抄袭一下呢,婕妤昭仪哪个不好听?
凌霄有时候瞎想,自己要是穿成康熙的“答应”,为了不被叫这么难听也得努力整活儿。
幕僚们也觉得不妥,口口声声把“侧”挂嘴边多不合适,但去掉可更不合适了。四爷能亲昵地继续叫格格,他们却不能这么放肆。
还得是邬思道这个小机灵鬼:想起康熙亲赐的牌匾,脑子一转有了主意:“我等唤侧福晋‘博士’如何?”
凌霄侧福晋一口茶呛在喉咙:“咳咳咳……就这么叫,挺好。”
女博士凌霄回府第二件事要查账,她翻看着这些日子的销售账本,默默计数。
四爷特高兴给她介绍销售成绩,大半个四九城!这记账方法还是孙季才和苏培盛从圆明园你那里学来的,你看看怎么样。
凌霄觉得挺好,手心朝上跟四爷要钱:“爷打算怎么给我分账呢~”
四爷:“……”
凌霄犀利的目光凝视着他。李侧福晋当日说得多有道理啊,这煤又不叫凌霄煤,不提政治影响,就算在商言商,你也不能让我白干活儿啊!
四爷怔了一下,他还真没想到这茬,想了想问:“格格要多少?”
凌霄双手抱胸,意味深长看着四爷:“这就看爷的诚意了。”
雍王爷有多少诚意,数字要保密,心意总的来说还是沉甸甸的。等到第三日西林觉罗侧福晋出府慰问时,已经非常有底气跟“人才们”画大饼了。
凌霄这次慰问行程,身边跟着的太监是乾清宫魏珠。有这么一位乾清宫代表在现场,那一路上必须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放银子的箱子上都绑着可大可大的红花。
正白旗旗人住的地方基本在一堆儿,前一天已经通知到了凌霄厂长要带万岁爷的赐银来,有正白旗的统领亲自等在现场。被表彰的工人使劲挺着胸脯,躲懒的在围观人群堆里被指指点点。
内城正经旗人的生活水平在整个大清也是中上层次的,但任何群体都能分出三六九等,平素上等的可能是嘴皮子活泛的马屁精x,而在圆明园团煤球,不管心里多想攀雍王的高枝儿,能不能脱颖而出,就看有没有老实干活,太好量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