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沐呆坐在床上,第一反应就是要找媒体澄清,可是澄清不就代表她要告诉大众她和威廉不是恋人?
年鹤声说要重新追求她,她现在还在拿威廉当挡箭牌,如果被年鹤声知道她和威廉不是恋人,以年鹤声的性格只怕更会对她紧追不放。
颜以沐无比纠结,不过威廉那边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比起她和年鹤声的事情,朋友的首要感受才是第一位,她不能让威廉承受莫须有的点评。
颜以沐下床打理好自己,去找到了隔壁房间的威廉,告诉他热搜报道的事情,“william抱歉啊,如果你觉得困扰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马上找人澄清的。”
威廉毫不在意,“没关系甜心,反正我也是单身,没有女朋友会吃醋,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
颜以沐真诚道谢,“谢谢你威廉。”
“甜心我觉得你也没必要为这件事烦心,我看啊,这个报道你那个追求者年先生应该会派人去解决的。”
“为什么啊?”
威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论是哪国男人,都不会容忍自己被喜欢女孩抛弃的新闻被大肆宣扬的。”
颜以沐和年鹤声之前的那些吻照报道,在大众眼中都形成了他们两个在谈恋爱或者即将谈恋爱的假象,现在中途进来一个威廉,而她现在又“选择”了威廉,年鹤声就成了那个被她“抛弃”的一方。
天之骄子被挖墙脚,一定会想尽办法澄清或者压热搜,挽回他的面子。
“你确定吗威廉?”
之前尹知和颜以沐说过,港媒都不敢报道年鹤声的私事的,所以这则新闻爆出来,颜以沐还有想过会不会是年鹤声的授意。
威廉示意颜以沐安心,“我很确定,男人都是注重颜面的生物。”
也对,这样的报道出来,的确对年鹤声好像没有任何好处。
看威廉一副“只有男人更懂男人”的样子,颜以沐也安心了几分,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年鹤声的处理上。
澳城临海,与港粤相交,气候亦如港粤一般,四季温度适宜。
威廉对中国赌城期待已久,其他地方都不想去逛,直奔赌场而去。
颜以沐陪同,两人坐船到了氹仔岛。
氹仔岛是澳城最繁华,也是商业最集中的区域之一,永利皇宫、威尼斯人、巴黎人等著名地标建筑,都汇聚于此。
一进入赌场,听觉最先受到感染,发牌声,筹码堆积在一处产生的碰击声,客人或笑或叹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紧接着便是视觉,金碧辉煌的装修风格,水晶灯璀璨明亮,赌桌有序的陈列在大厅上,身穿制服的男女养眼荷官,站在牌桌前,微笑的为各位客人发牌。
在进场的一瞬间,便仿佛将人拉扯进了上世纪纸醉金迷的氛围。
威廉激动的去换了筹码,颜以沐对赌博没有兴趣,但威廉极力劝说:“既然来了,就感受一下啊甜心!”
颜以沐只好也换了一点筹码,两人进场前,赌场的工作人员温馨提示:“两位客人,为保护各位客人的隐私,赌场禁止拍摄,还请两位不要拿出手机拍照。”
威廉比了个ok,兴致勃勃的直接冲到玩21点扑克的牌桌前坐下,正好遇上荷官发牌,迫不及待的加入赌局。
颜以沐站在威廉身后看了两把,摸清了规则,就是看谁的牌点数相加接近21点谁就赢。
她看威廉玩的兴起,跟他打了声招呼,自己也在赌场内绕了一圈,最后选了一张正在玩□□的赌桌坐下,这个游戏最简单,只需要买庄家还是闲家赢就够了。
一盘□□开局结束也快,半个小时,颜以沐已经玩了十盘,一盘没输,面前的筹码越来越多。
男荷官笑着对颜以沐说:“小姐今天手气真不错。”
颜以沐笑道:“纯靠感觉。”
她也没想到自己能猜的这么准,有客人看见她运气好,也开始跟着她猜,赢的越来越多。
“靓妹你手气也太好了吧,我都跟着你赢了好几把了!”
“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我看小姑娘你是不是最近情路不顺啊……”
颜以沐被身后自来熟的大叔噎了一下,她回头看向对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这位叔叔,如果你还想跟着我赢,麻烦你注意一下措辞,谢谢。”
大叔尴尬的捂了捂嘴,“别见怪,别见怪。”
“颜小姐?”
孟谦习大步走来,看见被一堆客人围着的颜以沐,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颜小姐,真的是你!”
颜以沐从位置上站起来,“孟先生,好久不见。”
自从在港城游轮晚宴上一别后,孟谦习的确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颜以沐了,看见她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又想到她之前在uk赛事上摔跤失利,心中感慨万千。
“颜小姐怎么突然来澳城了?”
“我是陪朋友一起来的。”
孟谦习转头看见她位置面前的筹码,估算道:“这些筹码加起来得有一百多万了吧,是颜小姐的本金还是赢的?”
男荷官及时道:“四公子,这位小姐今天的手气很好,一把都没输过,以小博大筹码全是赢的。”
孟谦习对上颜以沐询问的视线,他答道:“这家赌场是我们孟氏手底下的产业,我也是沾堂哥的光,颜小姐不必在意。”
两人正交谈着,不远处传来喧哗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同时吸引过去,21点扑克的牌桌前,威廉被赌场的保安一左一右的架着双手,制服在原地。
孟谦习快速的说了句“失陪”,便匆忙走过去。
颜以沐紧跟着而去,一路上听见客人窃窃私语。
“那个外国人好像出千被抓了!”
“在澳城赌场出千,他不想活啦?”
“这可是孟氏的地盘啊!我听说那位孟老板今天也在,这英国佬估计很难走出赌场的门……”
孟谦习打量威廉,询问道:“什么情况?”
赌场的人回答:“四公子,他一直输,在袖子里藏牌。”
孟谦习皱了皱眉,在澳城赌场出千是大忌,周围看热闹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他迅速决断,“先清场。”
客人有序被安排离场,颜以沐跑过来,“孟先生,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是我的朋友!”
威廉解释的口干舌燥,“甜心,我真的没有出千,我也不知道那张牌怎么会出现在我袖子里!”
“抱歉颜小姐,这件事关乎赌场的信誉,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朋友,但如果调查属实,我也无法徇私。”孟谦习如实说,“会将你的朋友交给司法机关,严肃处理的。”
在澳城赌场出千,严重是会受到法律追责,负刑事责任的。
颜以沐迅速冷静下来,“调监控吧,监控可以证明威廉的清白。”
孟谦习也正有此意,负责赌场的管理人从楼上匆匆下来,对他耳语:“四公子,老板说了,不用看监控,直接移交给司法部门。”
“大哥也在楼上?”
这可难办了,大哥在这类事情上一向不留任何情面。
孟谦习为难的看向颜以沐,“颜小姐,你稍等,我上楼去跟我大哥说几句。”
“麻烦你了孟先生。”
管理人及时拦住孟谦习,“四公子,老板说了你不用上去了。”
哪怕是沾亲带故的堂兄弟,只要他做了决断,便不会收回,连说情的机会都不给孟谦习。
保安架起威廉就要往外走,颜以沐看这阵势不对,“孟先生,你不是答应我先看完监控吗?他们现在要把我朋友带到什么地方去?”
孟谦习挥手,让保安停下,“你们先等等!”
转而又对颜以沐解释道:“抱歉颜小姐,赌场我做不了主。今天我大哥在,他对出千的人不容情,你的朋友只能先去警察局了……”
威廉是知名舞者,又才拿下冠军,正是事业顶峰的时期,现在要是被扭送去警察局,事情一定会闹大登报,到时候他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可是你们连事情都还没调查清楚啊,如果他是被冤枉的,你们凭什么送他去警察局?”
孟谦习哑口无言,赌场管理人说:“小姐,如果你的朋友是被冤枉的,警察调查清楚后马上就会放他出来,我们也会向他道歉,他更不用负任何的责任。”
所以无论威廉今天是不是清白的,这趟警察局的调查他是逃不开了。
威廉也听懂了,抗拒的疯狂摇头,“甜心你不能让他们送我去警察局啊,我的事业会完蛋的!”
颜以沐现在唯一能求助的只有孟谦习,“孟先生,我朋友真的不能去警察局!”
孟谦习咬咬牙,对她说:“……颜小姐,你给鹤声哥打个电话吧。”
颜以沐愣住,孟谦习紧接着说:“我大哥和鹤声哥认识很多年了,最近他们正好在谈一桩生意,现在能让我大哥改变主意的,只有鹤声哥了。”
可是颜以沐前几天才那么信誓旦旦的要和年鹤声斩断关系,还言辞凿凿的拒绝对方一切示好和追求 ,她现在要是再打电话跟年鹤声求助,那她又算什么?
更何况向年鹤声求助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她好不容易才重新在年鹤声面前拿回了平等,得到了挺直背的尊严,如果再次和年鹤声低头,她是不是又要变回高中时期,对年鹤声听之任之,被他无度索取的洋娃娃?
颜以沐咬着下唇,还没做出决断。
孟谦习却已经先拿出手机,拨通了年鹤声的号码,按下免提。
半分钟后,男人淡漠的口吻传出:“喂。”
孟谦习看颜以沐一眼,颜以沐唇咬的更加用力,迟迟没有说话。
孟谦习迅速开口:“……鹤声哥,是我孟谦习。颜小姐和她的朋友在我们孟家的赌场出了点状况,我大哥今天正好也在,我说不上话。”
他话音刚落,年鹤声便叫了一句:“沐沐?”
比之刚才淡然到冷漠的口吻,这声亲昵的称呼,为了确认颜以沐的安全,他用的语气要缓和许多,唯恐让她受到惊吓。
颜以沐缓慢松开唇瓣,声若蚊呐的回应:“年鹤声……”
男人确定了她就在电话旁边,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决断,“等我。”
颜以沐听着电话被挂断的急促忙音,心乱如麻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他要来。
她没有低头,也没有求助,只是因为听见她叫他的名字,他就让她等他。
颜以沐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觉得等待如此煎熬,内心有个微弱的声音,希望年鹤声能来,理智又将这股声音压下去,他来了又能怎么样?
他从不做无本的买卖,即便来,也不过是为了得到他想要的而已。
两种声音在颜以沐心里不断拉扯回响,她感觉自己快被这些混杂的声音撕裂成两半。
赌场禁闭的大门从外被人推开,沉重的门响被螺旋桨转动的声音盖过。
迅捷的风从门外刮进来,颜以沐的裙摆在风中荡起蜿蜒的弧度。
棕色皮鞋率先进入颜以沐的视线,一尘不染,光泽如新。
长腿被挺括的银灰色西装裤包裹,同色系的西装裁剪得体,勾勒出他挺拔身形。袖口搭配着一对雅致的月白色宝石袖扣,更显优雅精致。
但领口却不似平常扣的严丝合缝,留了两粒扣子,未系领带,露出脖颈上凸起的喉结,流畅的肌肉线条从领口处若隐若现。
配上他左耳那颗黑色耳钉,步履不徐不缓的走进来,雅致中又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随意,浑身上下都透着久居高位,令人高不可攀的气息。
好似从进入赌场的那一刻,他便已是那个胜券在握的赢家。
这样的年鹤声,颜以沐熟悉又陌生,但心头那乱如麻的声音,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的心静下来了。
或者说是,他的出现,让她觉得安心。
年鹤声径直走到颜以沐身前,目光一寸寸的从头到脚细致的打量她,没有受伤。
他伸手,将遮住颜以沐半张小脸的长卷发轻柔的勾到她耳后,“有没有人欺负你?”
颜以沐摇头。
年鹤声余光轻扫在场众人,瞥过被制服的威廉,最后落到孟谦习身上,“人我带走了。”
他口吻一贯淡漠,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却不容置喙。
游走在港城金字塔尖的的年轻掌权人,即便是在澳城,也无人不敢识。
年鹤声牵起颜以沐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正要往外走,孟谦习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孟谦习一看来电人连忙接通,听见来电人的吩咐,立刻打开免提。
“年少近来行事越发随性了,从我眼皮子底下夺人,也不和我打个招呼。”
清冷男声骤然响起,年鹤声步伐一顿,轻瞥一眼孟谦习拿着的手机。
“孟老板的待客之道,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一来一回,不过两句话而已,这两人之间的交谈便已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颜以沐敏锐的察觉到周遭人都屏声静气,包括孟谦习在内的,大气都不敢出。
她也不免被这股气氛影响,被年鹤声握着的手指不自在的蜷了蜷。
年鹤声察觉到她的紧张,五指张开将她整只小手都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示意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