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逸文摇头笑叹,“我甘拜下风……”
今天下午将漫画书全都看完,女佣人帮颜以沐收捡时,询问:“颜小姐还需不需要看别的书打发时间?”
“还有别的吗?”
“少爷吩咐过,他的书房颜小姐可以自由出入。”
颜以沐闲来无事,便点了点头,让女佣人将她推到了年鹤声的书房。
上次进来他们还在对峙,颜以沐只粗粗看了一眼布置,一本书都没有碰过。
进来后,她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用玻璃门密封装好的单独小书柜。
女佣人看出她对那个书柜感兴趣,便推着她到了那个小书柜前,“少爷从老宅搬出来后,修缮书房时特意交待要做一个单独的小书柜。”
因为是年家老宅的佣人,难怪现在还保留着对年鹤声幼时的尊称。
“书柜里是什么限量版的书籍吗?”颜以沐没那么多好奇心,“要是太贵重的话,我就不看了,你也别拿出来。”
“让颜小姐看一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女佣人推开小玻璃门,露出里面十几本放的整整齐齐的书籍,她从中拿出一本递给颜以沐。
颜以沐接过,小心的翻开一页,竟然是高二年级上册的数学课本。
首页上还用黑色签字笔写着,高二(六)班,年鹤声。
颜以沐虽然有见过为了留下上学时记忆而保存课本的,但像年鹤声这样,把课本单独用书柜保存起来的,这样的爱护程度实在少见。
她有些困惑,指尖不自觉摸了摸书封,让她摸到一点粗糙感。
她关上书,看向书封。
这本课本包了书皮,深蓝的颜色,上面没有任何的图案纹路,只加了一点揉皱工艺,让整个封皮看起来像复古的牛皮纸,很有韵味。
有些久远的记忆突然涌上颜以沐的脑海,她让女佣人把里面所有的书都拿出来,全是高二上册的课本,而且毫无意外的都包着深蓝色的书皮。
高二的时候,她曾经和他拿混过一次习题册,后来两个人一起被数学老师叫到了办公室挨批评。
后来她害怕自己和他又拿混,所以特意在学校门口买了两种不同的书皮卷纸,她的是粉色的玲娜贝儿,他的就是她手中这款深蓝色的。
颜以沐还记得,当时年鹤声也不会包书皮,他那一学期的所有书皮,都是她给他包上去的。
所以,他现在还保留着这些课本,到底是为了纪念他的高中生活,还是为了……
颜以沐遏制住自己脑内即将冒出的想法,让女佣人将所有的书,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然后出了年鹤声的书房。
夜晚的时候,又下起了小雨。
港城临海,空气本就湿润,一下雨就更为潮湿。
颜以沐不喜欢潮湿的雨天,肌肤上的触感会让她觉得粘腻,睡前只简单擦拭肌肤根本缓解不了这种让她难耐的触感。
女佣人贴心为她在卧室的浴缸里放好了水,放上几滴沐浴精油,又给她的左腿单独裹了防水套,让她能够安心泡澡。
泡完澡后睡意便上来了,伴着窗外细微的雨声,颜以沐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沉沉睡去。
睡到不知半夜几点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身侧的床榻一陷,像是有人上来了。
她睡意正浓,没想去管,一股强烈的红酒味道便窜入她的呼吸之间,紧接着便感觉身后贴上滚烫的胸膛,男人的手臂环上了她的腰。
她睡意淡了几分,但仍旧还有些迷糊,缓慢的把头转过去,藉着昏暗的视线,看清了半阖眼的年鹤声。
像是睡了,又像是醒着。
一呼一吸之间全是酒精的气味,明显是喝醉了。
颜以沐拿掉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年鹤声,你走错房间了。”
这段时日他没有和她有任何亲密接触,现在半夜突然闯进她房间搂着他,她只当他是喝醉了。
年鹤声没说话,呼吸声比平时要粗几分,听上去有些难受。
颜以沐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帮他叫佣人,他的双臂却再一次将她的腰紧紧抱住,让她的身体贴上了他的胸膛。
距离一下子变近,颜以沐感觉自己的鼻尖都快要抵上年鹤声的鼻尖,她挣了几下他的手臂却没像上次一样那么容易挣脱。
她眉心微蹙,“年鹤声,你是不是在装醉啊?”
年鹤声还是没说话,只是用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她抬手想推开他的头,黑暗里却不小心打到了他的眼镜,随即听见年鹤声闷哼了一声。
颜以沐忙问:“我刚才是不是弄伤你了?”
年鹤声终于开口,“bb,为什么?”
颜以沐以为年鹤声在问她为什么要弄伤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太黑了我看不见,我现在开灯……”
她说着便要起身去开床头灯,身后的男人却像是察觉到她要离开,再次收紧了臂弯里的力道,将她困在自己怀里,哪儿也去不了。
“为什么给所有人都留信,就是不给我留?”
颜以沐愣住。
“bb ,到底为什么……”
年鹤声的嗓音或是醉酒,或是因为别的原因,此刻听到颜以沐的耳中,不复少年时的清泠,也不是成年时的沉缓,而是从未有过的沉闷。
即便在这昏暗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颜以沐也恍惚能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他的痛苦和困惑。
“bb你知唔知,我真嘅好挂住你……”
他极少在颜以沐面前讲粤语,也许是现在醉的不清醒,感性占据了所有的理智,便下意识的说了母语。
而这句粤语,颜以沐竟也少有的听懂了他想表达的含义。
许多话到了唇边,颜以沐却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安静了许久,还是轻声回应了他,“因为那个时候,你让我觉得很害怕,我一点都不敢和你吐露真心。”
但害怕的同时,又夹杂着一些失望。
就好像一朵开在温室里的脆弱玫瑰,被人带出了温室,种植到了野外。
玫瑰以为她会等到阳光普照,结果等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暴雨的洗礼。
年鹤声裹挟着酒气的滚烫呼吸喷洒在颜以沐的脸颊上,他没再说话,像是睡着了。
颜以沐小心翼翼的挪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坐起来开了旁边的小夜灯。
柔和灯光一亮,年鹤声右眼尾那道红痕便清晰起来。
她刚才果然是弄伤他了。
颜以沐看了一眼墙上的壁钟,这都快三点了,佣人们也都睡了,不好让他们起来将年鹤声挪走。
她弯腰,把年鹤声鼻梁上的眼镜轻轻摘了放到一边,又看见他领带从衣领下翻出来,紧紧勒着脖子,思考了几秒钟,还是帮他把领带解开了。
颜以沐是想换个房间睡的,但轮椅不在卧室里,她一条腿哪里也去不了,便把放在一旁的靠枕放在年鹤声和自己中间,正打算关灯继续睡觉。
又听见年鹤声嗓音发哑的呢喃,“bb以前会给我做蛋糕,现在连日期都不记得了……”
颜以沐垂着小鹿眼,凝视他的睡颜。
那双凌厉的凤眸阖上,他整张脸便柔和了许多,加上此刻睡着的安静模样,看上去温和极了。
颜以沐关上夜灯,声若蚊呐的说:“生日快乐。”
卧室陷入昏暗的那一秒钟,在她身旁沉睡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