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哥一说, 几人都神色一惊。
赵平娘自?己武艺高强,对练家子的比试倒是更加动心,何?况还是个新面?孔。
她尚且未曾和这位定北王世子打过交道, 可他的名字说是响彻天下?也?不?为过, 骑射皆是上佳, 武艺高强, 祖传的枪法?几乎不曾有过败绩。
这样的人?物,即便是酣畅淋漓的打上一场, 也?能受益匪浅。
赵平娘当即意动, 魏家枪法?的厉害, 怕是没人?会不?想见识见识,还有他的骑射功夫。今日是投靠后的第?一次动手,按照惯例,定然?是比试得最尽心之时,日后恐怕就见不?着了。
她回头看向崔舒若, 犹豫道?:“不?如我们改日再看?”
崔舒若直接挽起赵平娘的手, “阿姐,莫要耽搁了, 再不?去, 怕是就什么?也?瞧不?上了。”
赵平娘还以为崔舒若是为了陪自?己才这么?热切, 当即感动得不?行,“我的好妹妹,还是你最体贴, 知道?你阿姐我的喜好。”
毕竟崔舒若向来对比武什么?不?感兴趣,当然?她也?对所谓的诗会完全没兴致, 倒是有几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能吏的作风。也?正是因此?,给了赵平娘一种自?家妹妹会断情绝爱的错觉, 整个并州多少人?对崔舒若示好,她就没一个能多给点眼风。
不?过赵平娘也?不?是不?能体谅,说不?定是崔舒若看不?上那?些?人?,所以她才火急火燎的催促訾甚远帮忙寻些?上佳品行的贵家郎君。
被妹妹挽着的赵平娘,实在是既兴奋,又苦恼。
等两人?到了,已经是比试最激烈的时候。
一群健壮的儿郎,大多是武将,许多还是膀大腰圆,也?有年轻出彩的校尉。一个个都是刚健勇武,弓马娴熟,带着武将天生的血勇凶悍。
也?就是北地的黄沙与不?断地征伐能养出这样人?,和建康的奢靡孱弱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们正比试一边策马,一边射中靶心,健壮的马儿蹄子飞扬,溅起滚滚黄沙,厚重的闷踏声,犹如鼓点,将人?的注意力不?自?觉吸引过去,开始紧张就是谁输谁赢。
能出现在比武场上的人?,各个都是军营里的好手,有年轻的将军,三四?十的郎将,光是看他们如寒漆般的眼眸,还有□□夹马的娴熟,就能知道?全是练家子。
可即便是好手,也?分个上中下?,有些?人?天生便阖该是最耀眼的。
哪怕是在比试射箭,可魏成淮看着毫不?费力,就在一众人?里脱颖而出,驾着马在最前边,意气飞扬,风吹起他的袍角,凌厉英武。
比起不?少人?奋力追赶,他似乎没费什么?力气,举止间透着松弛有度的随意。
突然?,又是经过一处靶子,魏成淮举起长弓,正要射过去,他身后的一道?利箭抢先一步,正中鲜红靶心。
崔舒若和赵平娘正巧就是此?时到的,魏成淮微一侧头,便能瞧见崔舒若,他忽而一笑,重新挽弓,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道?,箭矢划破长空的声音犹如寒风呼啸。
“砰!”
他射出的箭不?止穿透先前的铁箭,甚至将整个靶子一分为二。
叫好声一片,齐王更是站了起来,拊掌称赞。
就连崔舒若身边的赵平娘也?是,惊叹道?:“好臂力!”
接下?来的魏成淮,宛若突然?认真起来,一反先前的随意,马继续在□□狂奔,其他人?纵然?再努力追赶,也?仍旧被越甩越远。
只见魏成淮连取出三支箭,陡然?射出,竟刚好正中三个靶子的靶心正中。
这下?可不?只是有臂力能做到的了,还得有足够的准头,精湛的骑术,否则骏马奔驰,普通人?连稳都稳不?住,遑论是做到连中。
赵平娘是绝不?会虚与委蛇的人?,她中肯的赞扬,“这位定北王世子,果然?名不?虚传!”
崔舒若颔首点头,目光追随,“嗯。”
一场比试下?来,魏成淮毫无疑问拔得头筹,甚至第?二名同他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因为前头魏成淮本不?想这么?出风头,所以给旁人?机会,只是堪堪输他少许,可却?像是能追上,有期盼。偏偏不?知道?后半场他发了什么?疯,竟一反常态,出尽风头。
齐王亲自?将彩头赠予魏成淮,高兴得合不?拢嘴,甚至站在魏成淮身边,当众道?:“能得成淮,吾之幸也?!”
能被他如此?夸赞的,迄今不?过三人?,冯许、崔舒若、赵巍衡。
而今魏成淮是第?四?人?,并且寸功未建。
要知道?冯许当初可是冒着被世家围杀的危险,跑去挑拨离间,让收拢流民的政令得以实现,这才有了齐王的如此?夸赞。直到今日,冯许出门?都得小心,说不?准何?时就莫名奇妙被套了麻袋,亦或是泼天一桶冰水。
今日的彩头是一块令牌,意味着两千骁骑营将士的归属。这可是份好差事,这才叫不?少人?都为之争夺。但若是聪明?,就该清楚那?是齐王特意为魏成淮备下?的厚礼,否则怎么?不?见赵巍衡与齐平永这些?人?下?场一起比试?
齐王就是要笼络魏成淮,尽管你是幽州的世子,可我齐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照样把骁骑营划出来给你管,叫你心甘情愿的做我的将军。
魏成淮自?然?也?清楚,他抱拳接过令牌,齐王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后骁骑营可就归你管了,莫要辜负我的厚望啊?”
魏成淮眉宇坚毅,过于俊美的面?容上瞧不?出半分弱气,反而有着将军的英武神气。他重重抱拳,“请齐王放心!”
而后他转过身,举起令牌,扫视台下?之人?,纵使还未开口,天然?流露出睥睨的傲气。这不?仅源于他的身份,更是来自?于他一身的本领,那?才是在乱世安身立命,所到之处武将敬佩的本钱。
“我魏成淮今日领下?骁骑营的差事,若有人?不?服,尽可来战!”他淡声道?。
在军营里,最快让人?信服的法?子,不?是文官的迂回心计,而是直白的武艺与本领,打上一场,输了就乖乖听话。倒不?是魏成淮多么?狂妄自?大,而是今日时机正好,立下?威信,才能在并州的地界上站稳脚跟。
他是带着幽州投靠了齐王没错,但不?意味着在并州得夹着尾巴做人?。
魏成淮走到哪里,都是那?个骄傲且举世无双的定北王世子,少年成名的常胜将军。即便是低了头,那?也?只能是对齐王低头,其他人?便是痴心妄想了。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跃跃欲试。
有些?人?还是察觉不?出齐王的心意,总觉得魏成淮能拿下?两千骁骑营的将士是因为他赢了骑射,便以为自?己只要能在武艺上胜过对方,说不?定也?有机会。还有些?人?,心里大抵是猜到自?己打不?过魏成淮的,但还想要一试,也?许能趁着这个机会在齐王面?前露脸。
不?少将领都跃跃欲试,尤其是中低阶的武将。
但任谁也?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赵知光。
方才那?个骑射第?二名,脸面?无光的倒霉蛋就是赵知光,甚至先一步射中靶心,结果被魏成淮直接一箭连靶子带箭射成两半的那?支箭的主人?也?是他。
原本赵知光就不?忿于齐王接连几日对魏成淮的交口称赞,结果还被狠狠打脸,心中愤懑之情早已遮掩不?住。
偏偏还叫他注意到了不?寻常的一幕。
魏成淮不?管是先前射箭时也?好,还是方才举起令牌狂妄挑衅也?罢,竟都曾将目光落在崔舒若的身上,崔舒若甚至和颜悦色的回望。
赵知光时刻关注崔舒若,更加清楚她之前去幽州的事,莫非二人?是在那?时候有了交集的?
嫉恨与妒火在赵知光的心间回荡,看向魏成淮简直无比碍眼。
这才头一个站了出来。
齐王也?颇觉得诧异,但赵知光嘛,比试一二也?好,免得叫他日日不?知天高地厚,好好瞧瞧什么?才叫真本事。
齐王即便是对赵知光关怀不?及其他几个儿子,可对他们几个是什么?成色都心中有数。赵知光的武艺可以,毕竟是他亲自?延请的师父,一招一式熬出来的筋骨,但硬要和真正的天纵奇才相比较,那?就是痴人?说梦话了。
他能看出来,满并州的将军拎出来,能和魏成淮旗鼓相当的,怕是都没两三个。
赵知光用的是刀,魏成淮擅长使的是长枪,但一寸长一寸强,他见赵知光的兵器是刀,干脆自?己随手从兵器架上拿了把刀,并不?欺负人?。
但对于赵知光而言,怕便是明?晃晃的羞辱了。
赵知光还特意朝崔舒若的方向望了一眼,却?见她全神贯注的看着魏成淮,心中郁气更是不?平。
等到比试起,赵知光手一用力,毫不?犹豫的占据先机,刀刃锋芒毕露堪堪要砍到魏成淮身上,千钧一发之际,魏成淮才堪堪动手一挡,叫赵知光怎么?也?砍不?下?去,咬牙到青筋浮起。
魏成淮并不?以刀法?扬名,但用起来驾轻就熟,大开大合之间,有赵知光没有的霸道?凌厉。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崔舒若只能看出魏成淮是占据上风的,但却?说不?出个一二三,赵平娘看得激动,却?也?不?忘崔舒若,于是开口解惑。
“四?弟刀法?精湛,可用刀讲究的就是霸道?,光拘泥于招式就先输了半分。反倒是那?位魏世子,看似简单,其实每一招都正中要害,知光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往,全是因为他有心留些?颜面?给知光。”
果不?其然?,赵平娘话音刚落,赵知光就被打下?,半跪在地,而魏成淮的刀正好停留在他的脖子三寸外。
“我输了。”赵知光颓然?道?。
旁人?都以为他是棋差一着,没能及时举刀反击,可只有赵知光自?己,还有他那?发麻到险险握不?住刀的手清楚,自?己绝无余力。
魏成淮这厮,确实厉害。
魏成淮没有胜者的目下?无尘,他挪开刀,伸手把赵知光浮起,甚至提醒道?:“你一开始就紊乱气机,用起刀毫无章法?,自?是不?易胜。”
他已经说的十分委婉,什么?叫不?易胜,分明?是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