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别墅书房。”威雀威士忌说,“你望风,我动手,有问题吗?”
“没有。”波本问,“目标上钩了?”
“他迫不及待。”黑裙女人耸肩,“我告诉他,你是家族指给我的相亲对象,但我更喜欢年长的肤色白一些的成功男士。”
“我只说了这么一句。”她竖起食指,“他自己脑补完了剩下的所有,我怀疑他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循环播放婚礼进行曲的坏旧音箱。”
“目标还怪体贴的,特别上道。”她摩挲下颌,“他说为了我的名誉着想,也避免你因为戴绿帽子恼羞成怒掏出加。特。林突突突把这里的人全杀了,让我十分钟后去书房找他,他先一步关掉别墅监控,调走管家和侍从。”
“很少见到这么省心的目标了。”威雀威士忌感叹道,“自己给自己安排一条龙送死服务,我愿意给他打个阴间好评。”
波本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用迟疑的声音说:“……肤色白一些?”
威雀威士忌啊了一声:“这个误会我必须澄清,我挑男人从来不看年龄肤色和职业,重要的只有两点。”
“一是来电。”她屈起两只手指,像弯弯的兔子耳朵,“二是有主。”
安室透:这不是更糟糕吗?
你的性癖比你骗人的鬼话糟糕一万倍。
糟糕的坏女人毫无自觉,她心系任务:“虽说组织的作风突出的就是一个嚣张,但我们两个毕竟不是琴酒,不要太莽。”
“远程狙。击无所谓,打完就跑,谁也捉不着。我们既然人在别墅里,目标死亡必然会被人发现报警,洗脱嫌疑很重要。”
竹泉知雀倒不是很怕蹲监狱,一来肯为她劫狱的人大把抓,二来她自己炸掉几座监狱不成问题,三来她背后站了两个组织,上头有人。
但她的小弟波本可没有这么多后台,万一被抓进去留了案底,日后想考编制可怎么办才好?
竹泉知雀善良地给波本分析坐牢的危害,不知为何金发男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奇怪得都有点扭曲了。
“你还好吗?波本?”竹泉知雀晃了晃手,“就算你日后不考编制,不留案底总是好事。”
“……谢谢关心。”降谷现役公安有编制人士零心情复杂,“我很好。”你能不说话就更好了。
竹泉知雀感觉他不怎么好,但交给他的工作只是望风,还有可靠的她在呢。
“时间差不多了。”竹泉知雀看了眼别墅二楼书房的窗户,“先脱离人群视线。挽着我的手,离我更近些,安室先生。”
她又换了称呼,意味要在外人面前开演了。
波本顺着威雀威士忌的指示换上友善的笑容,两人边耳语边走到人群边缘,灌木遮住他们的背影。
空旷的别墅里,铺在地板上的厚地毯吸收足音,走在前面的女人一边踩上楼梯,一边提起裙摆。
藏于裙下的枪支落入她掌心,威雀威士忌低头检查子弹夹,后背暴露在波本眼前。
金发男人指尖抽动了一下。
平冈喜久江马上就会死,他无比清晰地知晓。
自他被组织选成目标的那一刻,自威雀威士忌接下任务的那一瞬,死亡的蛛网已然笼罩夜色中的别墅。
他方才还举着酒杯站在为他举办的派对中,以普通又自信的表情和黑裙女人搭讪。
平冈喜久江的话语有些冒犯,但安室透知道威雀威士忌不在乎,她怎么可能在乎一个将死之人的态度?
毫无异样,闲散随和,既没有期待他死状的恶意,也没有对生命消逝的怜悯。
安室透永远无法习惯这一点。
即使进入卧底前他已有觉悟,即使他知道想获得组织信任必须对目标开枪,他还是无法视生命于无物,视杀戮为日常。
组织中具有道德感的成员活不长,被感情牵绊者多生厄运。
比如宫野明美宫野志保姐妹,置身于终有一天坍塌的悬崖。
难怪比起他,琴酒更信任威雀威士忌。
两个冷血者。
“你的视线快把我点着了。”
站在二楼最高的台阶上,俯视看来的黑裙女人歪了歪头。
波本倏然屏住呼吸,大脑飞速运转想找个说辞应付过去。
修身长裙裸背的设计十分惹眼,黑裙衬得她的皮肤白得反光,很难不吸引人的视线。
以此为借口,说得过去……吗?
波本对上威雀威士忌的眼睛。
她戴了雾霭蓝色的美瞳,美瞳遮住了她原本的眼眸,她的情绪因此被藏身于山石骸木之后,难以分辨。
“我在思考一些有关你的事。”波本低声说,“看得忘神了,抱歉。”
“没说谎呢。”威雀威士忌面露惊讶,“我本以为你会拿裙子做借口混过去。”
果然可以看出来吗,好险。
“什么事让你在任务最紧要的关头分神?”
她把玩手里的枪支,“让我猜猜,平冈喜久江——你想放走他?”
“不。”波本矢口否决,这件事他绝不会认。
“理论上可以成功。”威雀威士忌没有在意他的否认,自顾自地说,“毕竟执行人是我,为他生命负责的人是我,一旦任务失败惩罚的也是我,与你无关。”
“突发事件或因素干扰,随便什么理由,放平冈喜久江离开冲绳,他能活下来。”
威雀威士忌居高临下地看向波本,一字一顿地问:“需要我替你承担组织的惩罚吗?你又愿意为此支付怎样的代价?”
“还是说,你不付代价就想做个好人?”她轻轻地笑,“也不是不行,你知道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咔哒,咔哒,是女人拨弄扳机的声音。
死一样的寂静蔓延在楼梯口,波本指甲攥进肉里,风轻云淡地说:“你在自说自话些什么?我有什么必要放过任务目标?”
“用问句回答问句,典型的逃避话术。”威雀威士忌转过身,继续往书房走。
“我和琴酒不一样,我不负责怀疑同事,刚刚的话是纯粹且单纯的选择题,就像galgame的选项分支。”她摊摊手,“我认真的,任务失败的惩罚我承受得起,你点一点头,平冈喜久江今天就能活。”
“需要支付的价格我可付不起。”波本冷静下来,“就算执行人是你,今晚参与任务的也是我们两个人,任务失败谁都逃不过审讯。”
他不可能在今晚暴露卧底身份,让过去一切努力功亏一篑。
“是吗?真遗憾。”黑裙女人微笑,“我给过你选项了。”
她推开虚掩的书房大门,门内平冈喜久江看见她,惊喜地迎上来。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他的心脏。
砰!
消。音。器掩盖了剧烈的声响,威雀威士忌吹了吹枪口的硝烟,平静看向心脏炸出血花的平冈喜久江。
“进屋,关门。”她头也不回地朝波本招手,“实验子弹的效果要写成报告交给琴酒,这是你的工作。”
这也是波本原本的目的,他慢慢走到尸体边,看向心脏处无比精准的一枪。
推门,开枪,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无可指摘的实力。
从能力到心性都过于完美,每和她接触一次,对她的印象势必要刷新一回。
波本呼出一口气,摒弃多余的杂念,认真观察尸体心脏上的伤口。
“强腐蚀性,心脏边的血肉呈焦黑枯萎状,大片细胞萎缩……”他飞快记下细节,这是黑衣组织研制的新武器!
“如果换上这种子弹,即使不击中致死处,目标也难以存活。”竹泉知雀走到他身边,简短但精准地判断。
波本忙着记录数据,没有回话。
“之后实验室攻克的方向应该是子弹的射程,从只能搭配手。枪进化到用于远程狙。击。”
竹泉知雀是用枪的专家,港口mafia研究新武器也有她参与把关,波本写出来发给琴酒的报告她同样会传给横滨一份。
谢谢你,酒厂实验室,终是你一人扛下所有。
竹泉知雀看向半蹲在尸体边忙碌的安室透,突然开口:“你专心记录数据,接下来我说的话听不听都行。”
“平冈喜久江,男,三十七岁,京都人,普通人家出身,一路做到上市公司总裁,励志的人生赢家。”
“他二十五岁与公司大股东家的千金结为夫妻,二十七岁丧妻,同年岳父因独生女死亡精神崩溃跳楼,由他继承公司股份,一跃从部门经理升职总裁,再过几年继续收拢股份,成为董事长轻而易举。”
“组织需要这家公司提供经济支持,拿哪个股东开刀都无所谓,是我在一众股东间选中了平冈喜久江。”
背对竹泉知雀的金发男人转过身,她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执行人的一点小特权。”竹泉知雀双手抱臂,“以及我说我可以承受任务失败的惩罚也是实话,没有连坐,不牵连你,平冈喜久江活着在琴酒面前大跳钢管舞他也骂不到你头上。”
“要你付出的代价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接受惩罚对我来说不算大事。”
她耸耸肩,“可能是让你推掉和女朋友的约会转而请我吃饭,可能是连续压榨你加班一个月不给加班费,看我心情。”
“所以,”竹泉知雀向前探身,真心实意地问,“能别用再看人渣的眼神看我吗?”
“你险些把我的后背盯出一个洞。我一回头,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警官要冲上来把我扭送进思想道德小课堂。”
如果说公安是守序善良,酒厂是混乱邪恶(开鱼鹰扫射真的很混邪xd),知雀是混乱中立偏善,属于帮亲不帮理、立场跟着亲友跑的好孩子(但是恶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