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湄皱起眉头,反问:“彭助,你这是什么意思?”
彭业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往日冷静亲和的口吻。
“我的意思是时小姐,一些小的问题您自己看着解决吧,不用再问了。”
时之湄:“……”
这都不让问,意思是要她自生自灭吗?
第一次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放弃的想法。
奇怪的是,同一时间,她骨子里不服输的那股倔劲也被激发出来。
所有人都在等她放弃,时之湄却想证明自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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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报会定在周五。
流程还跟上次一样。
不过这次苏总全程在场,参会人员一改之前的懒散模样,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轮到内容部分,仍旧是付灵上台汇报。
她露出得体的微笑,介绍说:“这是我们这段时间按照要求修改的版本。”
视频越往后放,台下看的人脸上疑惑神色越浓。
作为上次问题最多的内容部分,改动却不大啊。
今天主持会议的还是王鹏宇。
上次开会调时小姐去众创主要是解决她自己提出来的问题,今天看来竟然没有完成。
作为最了解苏总行事风格的助理,王鹏宇暗暗为她捏了把汗。
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时之湄心里也在打鼓。
视频播放完毕。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王鹏宇还是按照流程给时之湄一个申诉的机会。
“时小姐,内容部分这段时间都是您在跟内容部分,能说一下吗?”
时之湄实话实说,“这个版本我并不满意,之前提过很多次要修改,都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这个意思是要把锅推到众创那边。
王鹏宇皱了下眉头。
付灵早有预料,淡定地反驳说:“问题太多太杂,目前时间太短,我们已经根据实际情况努力作出调整,可始终都没有拿到一个可行的答复。”
话里明着没说时之湄一句不是,却又暗搓搓地控诉是她拖着不给答复。
时之湄平生最讨厌别人跟自己玩阴的。
她蹭地站起身,上台,用眼神示意付灵让开。
时之湄脚踩高跟鞋朝自己走来这一幕太过熟悉,付灵本能地想起自己背后说坏话被她听到的事情,心虚之下,只能讷讷地闪身让开。
此前开会,还没有人没得到允许就是擅自行动。
王鹏宇一惊,也跟着上台,刚要问怎么回事,手里就被时之湄塞了一个u盘。
她说:“王助,你帮我插到计算机上吧。”
王鹏宇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苏总,见他微微颔首,才说:“……好的。”
时之湄这才开口,跟大家解释。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跟众创的方经理和付经理沟通,但他们给的答复都是时间紧,来不及修改,我只好针对一分五十秒,自己另外做了一版,大家对比着看看效果吧。”
最近几天,她挨个联系之前的同学,问他们有没有空帮自己做个场景。
远程联机,紧赶慢赶,最后也只能渲出很粗糙的两三秒画面。
打开,几乎瞬间就结束,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纷纷发出疑惑的声音。
时之湄只好又放了一遍。
王鹏宇这下也犯了难,斟酌片刻之后只能请示领导。
“苏总,您看呢?”
等待苏总发话的间隙,台下众人各自在心里也站好了队。
时小姐看着盛气凌人,平日工作上应该也不太好相处,上次就是因为性格过于张扬而被苏总调走,这次竟然还没改。
大家几乎都是冷眼看苏总发落的心态。
秘书估摸他们要谈很久,贴心地打开了灯。
会议室里静悄悄,落针可闻。
这是时之湄第一次处在等人审判的位置。
她努力让自己放松,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
u盘剩下的部分在她手里,坚硬的棱角硌得有点难受,也让时之湄稍微清醒了一点。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特别紧张。
经过这么久努力,她是希望得到肯定的,但又不确定掌握最终裁定权的苏域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努力。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这时,苏域理了下腕表,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希望大家记住,时之湄是展厅内容部分的艺术指导。”
众创的员工懵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爬上心头。
付灵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灯悬在他头顶,冷白色光照下来,衬得苏域好似高高在上的审判者。
冷静,严肃,毫不留情。
——“展厅内容部分一切以她为准。”
短短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似有千钧重,沉沉地砸在众人心上。
时之湄紧绷的心一点点地放松下来。
心情第一次被某个人的某句话轻易拨动,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