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触即散的幻梦。
见自己身旁的人的确是沈晗霜,祝隐洲声音沙哑地问她?:“你守了一夜吗?”
听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像是被粗石磋磨过一般,沈晗霜不答反问道:“你可有什么不适之?处?伤口疼得厉害吗?”
祝隐洲轻轻摇了摇头?,缓声说:“不疼。”
“虽然受了伤,但感觉就像是睡了很长的一觉,不用?担心我。”
“那便好。”
沈晗霜没有拆穿他的谎话。
梦欢散失效后,一碗接一碗的止疼药喂下去?都不管用?,他又如何会不觉得疼。
不过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但见祝隐洲神色无?异,似乎并非是在强忍着疼痛与她?说话,沈晗霜猜测或许那药瘾此时并未发作,或者是女?医的止疼丸仍在起效。
沈晗霜正想出去?将女?医和太医叫进来,但祝隐洲仍不愿松开她?的手?腕。
她?回首重新看向祝隐洲,轻声问道:“怎么了?”
祝隐洲艰难地压抑了几声咳嗽,勉力问道:“你可曾受伤?”
听清他的问题,沈晗霜的眼眶忽然有些热。
他伤重昏迷前便记挂着她?的安危,如今好不容易醒来,他问的还是她?。
“没有,”她?的声音不自觉有些低,重复道,“我没有受伤。”
祝隐洲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温声道:“那便好。”
看着沈晗霜眉眼间的疲累和难掩的忧色,祝隐洲知道她?应是整夜未眠。
他曾嫉妒江既白受伤后能?拥有沈晗霜的担忧与关切,如今他也拥有了,却并未因此而生出任何欢喜或愉悦来。
他只觉得心疼。
沈晗霜的头?发乱了,脸颊和裙衫上?也都是已经变暗的血色,这让她?看着狼狈极了。
这些猩红污浊的东西,本不该与沈晗霜产生任何关联。
是他的血,将她?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不该让她?看见这些,参与这些。
“让太医们进来便好,你去?睡一会儿吧。”
祝隐洲掩下心绪,唇边带着轻浅的笑。
沈晗霜微微颔了颔首,应了声“好”。
待祝隐洲松手?后,沈晗霜才转身往寝殿外走去?。
行至半途,不知为何,沈晗霜忽而下意识顿住脚步,回首朝床榻之?上?看去?。
祝隐洲一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对上?沈晗霜的视线时,祝隐洲朝她?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又朝她?温柔地笑了笑。
沈晗霜心神微松,继续往门外走去?。
祝隐洲沉静的眼神一直缀着沈晗霜的身影,直到彻底看不见她?了,祝隐洲的双手?才猛地紧攥成拳。
脖颈与手?背上?的青筋又已鼓起,为了在沈晗霜面前保持清醒而被咬破的舌尖似是丝毫觉不出疼痛。
因有更加强劲汹涌的痛意正在蛮横地撕扯他的神智与意识。
那些被短暂地强行压抑的疼痛逼得他不自觉微微躬身。
但祝隐洲一直紧咬牙关,不愿让刚走出寝殿的沈晗霜听见自己发出任何痛吟之?声。
和女?医及太医们说了祝隐洲方才的情况后,沈晗霜赶回自己住过的木芙苑换了身干净的裙衫,又洗去?了自己手?上?、脸上?的血迹。
来不及对一直等在木芙苑的春叶多说什么,沈晗霜简单叮嘱了几句,便赶回了祝隐洲的寝殿。
但她?刚行至殿外,却被正守在门外的断云抬手?拦下了。
沈晗霜停住脚步,抬眸看向断云。
“沈姑娘,殿下说里面有太医和女?医看顾着,您不用?担心。您先回去?睡几个时辰吧。”
沈晗霜静了几息,问道:“他不想让我看见他戒除药瘾时的模样,所以才让你拦着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