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计只有在对着在意自己的人时才会有用。沈晗霜既然想到了要用这个法子?,便是因为知道,她会心疼,也会让步。
倒像是小女儿家?对着自己的母亲撒娇耍赖似的,知道对方会宠着自己,顺着自己,便也不顾忌太多别的。
皇后觉出了几分欣喜。
嬷嬷连忙跪下道:“奴婢知罪。”
“下不为例。”皇后蹙着眉道。
“我?过去看看她。”
虽然知道沈晗霜应是有所打算才故意为之,但皇后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嬷嬷端起?放在一旁凉着的汤药,提醒道:“娘娘先喝了药再去吧。”
皇后已经起?身往屋外走去:“都什么时候了,先放着吧。”
跟上去之前,嬷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娘娘不顾自己都还在服药,当即便要赶去看沈姑娘。可娘娘如?此在意那位沈姑娘,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皇后带着人走近沈晗霜住的小院时,看见祝隐洲正被?沈晗霜的侍女拦在院外。
“殿下,姑娘说了,她不愿见您,您还是请回吧。”
祝隐洲神色清冷,声音里?裹着霜寒之意:“昨日还好?好?的,她为何今日便不愿见孤了?”
春叶将头?垂得很低,似是不敢直视眼前的太子?殿下,却还是坚持重复道:“奴婢不知。但姑娘说了,她不愿见您。”
见状,皇后思忖了几息,缓步朝祝隐洲走近。
察觉来了人,祝隐洲转过身。
见是皇后,他?态度如?常地唤了一声“母后”。
皇后温声问道:“怎么站在此处,不进?去吗?”
祝隐洲静了静,道:“她不愿意。”
皇后似是很意外,蹙眉说:“不是之前才听说你们?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吗?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儿臣不知。”
祝隐洲的神色并无什么明显的变化,但皇后猜测,他?此时应很是不悦。
皇后叹了一口气,宽慰他?道:“我?过会儿帮你问问她,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好?不容易才解开心结,可不能又回去了。”
祝隐洲回身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薄唇紧抿,道:“多谢母后。”
皇后从祝隐洲身旁经过,朝沈晗霜住的小院里?进?去。
这回春叶没有再拦。
看见皇后顺利地进?了沈晗霜住的屋子?,祝隐洲微垂着眼眸,神色漠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内。
皇后来之前,春叶刚喂沈晗霜喝下一碗汤药,沈晗霜这会儿还醒着。
只是旁人一眼便能看出来,沈晗霜这会儿应很不舒服。她面上仍泛着不正常的红色,鬓边的头?发也被?汗濡湿了。
皇后心里?一紧,连忙走近了些,语气焦急地问道:“我?才刚转好?,怎么你忽然也病了?可是在为我?侍疾时被?过了病气?”
似是没想到皇后会过来,沈晗霜艰难地撑着身子?想起?身为皇后行礼,却实在有些无力。
皇后轻轻将她按回枕上,温声道:“好?好?歇着,那些虚礼不重要。”
“多谢娘娘。”沈晗霜原本柔婉的声音变得有些粗糙,像是裹着砂砾。
“怎么病得这样重?”皇后皱着眉问道。
沈晗霜哑着声音解释:“许是昨晚回来时见了风,着凉了。”
“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喝了太医熬的药后高热已经退了,娘娘不必为民女担心。”
皇后忧虑道:“你这孩子?,我?就说该让你带件披风的。也怪我?,你从我?那儿走的时候,没有坚持让你带着那件披风。”
“是民女高估了自己的身子?。”沈晗霜似是也有些后悔道。
见她又一次瞥了一眼门边的位置,皇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问道:“既然想见他?,又为何让人将他?拦在外面?”
沈晗霜沉默了须臾,只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多言。
皇后便继续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好?插手。万事?随着你自己的心意便好?。”
沈晗霜的神情有些落寞,低低地“嗯”了一声。
见状,皇后心底却觉得满意极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沈晗霜就该像现在这样拎得清才对,不该重蹈覆辙。
明家?那个老婆子?也是蠢的,竟还想着要为沈晗霜择婿。无论再嫁给哪个男子?,分明都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
等在洛阳的事?情完了,皇后便打算找个法子?将沈晗霜接去长?安,让沈晗霜住在宫里?,将她护在自己身边。
这才是最?好?的。
看见沈晗霜虚弱疲惫的病容,皇后心疼不已,又忍不住有些生气。
即便是为了明姝雪,她也不该让自己真的病这么一场,分明装一装就够了。她又怎么会不顺着她的意?
但如?今已经这样了,皇后便也不再刻意提起?为明姝雪赐婚一事?,免得再让沈晗霜病中忧心。
不过与沈晗霜说了会儿话后,皇后还是状似无意地提起?:“先是那三名贵女,你外祖母,再是我?和你,这次来洛阳秋祈,生病的人倒是一个接着一个。”
皇后眼含温柔的关切,握着沈晗霜的手,笑着问道:“你说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