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焓咬着嘴里的红参浓缩液，觉得大家对陆卓勋误会的太厉害。
他这个人一点都不严肃，话也不少，就是正正好好的程度，相处起来很舒服。
茶水间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难。”说话的是张总监，“你们听没听过陆氏的企业传说？”
屋外，温焓和陆卓勋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目光里看到同样的兴味。
“传说陆总夸人分三个等级，一级表扬是直接签字批准，特级表扬是点头首肯，如果哪天陆总说一句‘不错’，那就是天龙级表扬，在咱们陆氏，获得天龙级表扬的都是传说中的大佬，我给你们举几个例子......”
张总监提到一堆名字，几乎全是目前各陆氏系分公司的老总。
温焓还在里面听到了邱总和周总的名字。
浓缩液袋子终于被他吸溜憋，变成薄薄一片。
温焓把那一片举到陆卓勋眼前。
陆卓勋毫不犹豫的竖起大拇指，顺手拿过他手里的空袋子，装到自己兜里。
动作自然熟练，拉起温焓准备走。
“最近有个漫画你们看了没？”
那说话的声音极其神秘，有着特别的吸引力，好像看了三天走近科学，终于到揭秘的一刻。
茶水间外，两个人都好奇，直觉这漫画不简单。
但在对方面前，又都不好意思表现的太八卦，二人同时慢下步子。
“一部同人漫，主角是昷含和卓勋。”
“温焓？”
“卓勋？”
“昷是温度的温去掉三点水，还念温，含是温焓的焓去掉火字旁。”
屋里瞬间安静，下一秒又轰然热闹起来。
“推荐给我！推荐给我！”
“甩个链接，好姐姐！”
“我也要！我也要！”
“都别挤，都别挤，这样效率太低！来！面对面建群，发到群里！”
......
那吵吵闹闹的程度，绝不输打折时候的菜市场。
凭声音就能想象出大家举着手机，挤成一堆的样子。
“我跟你们讲，不光有......，嘿嘿的，还有罗伊斯的同人漫呢，这可是个宝藏app，不收费，全是爱好者自己产粮，自己嗨。”
“咱们把罗伊斯拉进来吧，他肯定很惊喜，哈哈！”
“别！拉群里有什么意思，午休的时候去找他，咱们当面去给他个惊喜。”
“嘿嘿嘿嘿嘿......”
笑声里的不怀好意太明显，温焓心里直突突。
同人漫？
一定是什么邪恶的东西，否则安静内向的同事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众人还在兴奋的分享。
“都小点声，你们忘了这茶水间有多邪乎。”
“不能吧，二十来分钟前，我看见秘书处的小姐姐们准备会议室的，他们不都是提前半小时准备的嘛，陆总这会儿应该在开会。”
众人稍微放心，想起以前，难免心有余悸。
“罗伊斯说他屋里的木雕都送人，我们去请一尊回来拜拜。”
“走！走！”
......
一群人说笑着走出茶水间，迎面碰上两位老板杵在门口。
“嗷——！”
小贺吓得一嗓子嚎出来。
他噔！噔！噔！光速后退。
后面十几人默契十足，反应堪称神速，集体后移，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温焓和陆卓勋迅速转头，直视前方。
凭借身高优势，对茶水间一众员工“视而不见”。
两人若无其事的走开，留下众人在原地惊魂不定。
这里果然邪乎！
“走，找罗伊斯请佛去，现在去！”
“我也去！”
“一起！一起！”
......
电梯里，两人呼出口气，又同时看向对方。
温焓“噗嗤”一声笑出来，“小贺好像吓坏了。”
能吓到天天对着温焓合不拢腿的小贺，陆卓勋勾起嘴角，“只能装作没看见，否则大家更紧张。”
温焓认同点头。
在组织的最后几年，温焓声名大噪。
他是战场上的巫师，是收割敌人性命的死神。
除了身边的老队员，其他人总是莫名的怕他。
有一次，新加入的队员不小心把水撒到他身上。
对方局促的不行，一个劲儿道歉。
温焓好心安慰他几句，小年轻居然吓得身体发抖。
从那以后，温焓明白了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开始自觉和大家保持距离，免得别人看到他紧张。
高处的人最孤独。
“我知道。”温焓笑着看向陆卓勋，调皮的眨眨眼睛，“你说冯啸能劝住罗伊斯吗？”
“会有所收敛，大概率阴奉阳违。”
“罗伊斯一心等着特文软件公司的人找上他，好借机拿到对方不正当竞争的证据。”
“这样做太危险，得想个办法把他支走。”
温焓若有所思的点头。
回到办公室，刚坐一会儿，陆卓勋便说要去开会。
根据与各会议室的距离差异，他提前下楼的时间总是精确到分。
温焓举起手腕看表。
相比习惯的时间，陆卓勋今天足足早了八分钟。
看着从办公桌前经过的人，温焓开口问：“这么早下去？”
陆卓勋头也不回的拉开门，“先去趟卫生间。”
“噢...！”温焓盯着晃动的房门，狐疑不已。
陆卓勋那目不斜视的表情，与刚刚在茶水间外一模一样。
都是装的。
陆卓勋独自来到楼下，推开会议室的门。
里面等着的人一激灵，“噌”的一下站起来，“陆陆陆......，陆总！陆总好！”
正是合不拢腿。
“嗯，合......咳！贺工。”陆卓勋朝人一点头。
他身形本就高大，看人的时候，视线居高临下，英俊的脸上带着惯常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小贺从没跟这么大的老板说过话，紧张的腿肚子转筋。
尤其是对方还用还拧着眉头看他。
小贺内心疯狂尖叫。
陆总太吓人了！
陆总找我干什么啊？？！
陆总为什么会看见我这颗小萝卜丁啊！
虽然我曾做梦到过出任分公司ceo，可是我知道我不配！
所以陆总究竟找我做什么啊啊啊！
“你......”
小贺紧张出一头汗。
“......”陆卓勋掏出手机，“加个微信。”
小贺仿佛听到平地一声惊雷炸响，劈的他外焦里嫩，人都傻了，“啊？”
陆卓勋掏出手机，用眼神催促，“我加你微信。”
小贺咽下口唾沫，哆哆嗦嗦拿出手机，打开账号二维码。
他内心仍然怀疑听错了，木然的举着手机。
嘟——！的一声。
陆卓勋居然真去扫描他的微信。
小贺依旧木着一张脸，看向微信界面。
通讯信息里真有个小红点。
加他的人单名一个陆字，用的头像是绿色的卡通小恐龙。
恐龙的背景火红一片，居然是两张并排放置的结婚证书。
大红大绿的配色，还怪活泼咧！
小贺恍恍惚惚，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
陆卓勋：“麻烦把昷含和卓勋的同人漫链接发给我。”
小贺表情一片麻木，把链接转给陆。
“谢谢，今天的事麻烦贺工保密。”说完，陆卓勋朝他一点头，推门离开会议室。
留下小贺在原地怀疑人生，怀疑世界，怀疑一切......
顶层总裁办。
“什么？！我不接受！我绝对不接受！这是针对我的！无耻的！惨无人道的迫害！”罗伊斯把一张停职留薪通知单摔在桌面上，对着眼前众人愤怒咆哮。
看着那张饱受摧残的通知单，x&h新任人事总监努力控制抽搐的表情，艰难开口，“这不是针对谁，规定只是规定。”
个鬼！
人事总监内心疯狂吐槽。
就在今天上午，他接到温总的通知，要求他草拟规定，处理公司内未能按时获得本科毕业证的人员。
人事总监以为温总笔误。
x&h倒是有在职博士和硕士。
但是否取得毕业证，这是员工的自由，不需要公司介入。
正式员工也不可能是未本科毕业人员，除了......
除了罗伊斯。
位居cto的罗伊斯是公认的天才，在黑客界小有名气。
公司里，他是唯一能快速能跟上温焓的思路的人。
一个人混到这个地位，没人会跟他论学历。
人事总监正琢磨措辞，如何委婉提醒，紧接着就收到温焓的下一条信息。
“这是我拟好的规定，你看看有什么建议......”
人事总监：“......”
看到这份规定，人事总监确定这就是在精准狙击罗伊斯。
“哈？！你说这不是针对我？”罗伊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拿起通知单大声朗读。
“x&h人事管理规定通知一，一！你们以前从没发过这种不可理喻的东西！”
罗伊斯将一张a4纸张拍的啪啪响。
他接着念规定内容：“本公司所有在职正式人员应按期获取本科毕业证书，对于未按时获得毕业证和学位证者，应立即停止手头工作，准许其回校攻读学业，直至获得证书为止......，这叫没有针对性！”
罗伊斯把通知单再一次摔在桌子上，大手啪的一下拍在上面。
“请问！x&h哪一位正式员工没有本科证书？啊？！”
屋内，陆卓勋、温焓、冯啸、人事总监，八道目光直白的盯着罗伊斯。
除了他没别人。
连罗伊斯都觉得自己问的多余。
“哦！上帝！我不接受！我明天还会继续来上班的！”
人事总监从抽搐的嘴角挤出艰难笑意。
“罗伊斯先生，停止工作期间，您的工资照发，还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顺利拿到学位证书，何乐而不为呢？”
“哈？！”罗伊斯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你觉得我罗伊斯会在乎钱？！你觉得罗斯菲尔德家族的人会缺钱？！”
“罗斯菲尔德家族？您不是姓冯吗？”
冯啸的目光倏然看向罗伊斯。
“罗伊斯冯——那是我的中文名字，你听好，我的全名是罗伊斯罗斯菲尔德！”
冯啸勾起嘴角。
陆卓勋凑到温焓耳边，咬耳朵道：“那他是冯罗氏。”
温焓将拳头抵在嘴边，掩盖嘴角的笑意。
欺负毛头小子，大概是陆卓勋的恶趣味之一。
在罗伊斯看不见的地方，人事总监朝温焓一摊手。
这可怎么办？
“罗伊斯。”温焓笑呵呵的叫他的名字，态度如春风般和煦，“工业软件底层架构的源代码，你还没有发布出去吧？”
“合适的时候我会发出去。”罗伊斯和缓下态度。
出于对温焓人格和技术能力的佩服，罗伊斯对着温焓无法发火，“我决定暂缓公开源代码。
想到使用者里可能有特文软件公司，罗伊斯就心有不甘。
同时私心使然，他希望x&h能更长时间的保持绝对技术优势。
“现在就是时候。”温焓道：“只要把源代码公布出去，特文软件公司的技术独特性就无法保持，他再对付我们还有什么意义？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温，你知道事实不是这样，就像你说的，即使拿到底层架构，别人也不会做的比我们更好，我们还是特文软件公司最棘手的对手，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起码特文软件公司不再有底牌，垄、断只要被打破，市场早晚会进入良性竞争，特文软件公司会明白这不是他能阻止的，这不也是你想看到的吗？”
“那在他们明白之前呢？市场什么时候能进入良性？”罗伊斯的表情似有松动，却仍旧梗着脖子。
陆卓勋抬起手指，敲敲办公桌，黑着一张无情的脸，“罗伊斯，公司既然出了规定，你作为高管，就应该带头遵守，你说你明天要来上班，你进得来吗？”
“我有门禁卡。”
“我明天就让行政部把栏杆装回来。”
“你当初就是针对我！你果然针对我！”罗伊斯瞬间抓狂。
当初他追温焓的时候，陆卓勋让人在总部大楼下加装栏杆，还派自己的保镖亲自把守。
后来他正式进入x&h工作，栏杆莫名其妙消失，罗伊斯当时就有所怀疑。
温焓也狐疑的看向陆卓勋。
陆卓勋朝冯啸使眼色。
“亲爱的，你在逃避我们的感情？”冯啸抱臂，悠哉的看着罗伊斯。
“啊，啊？”罗伊斯光速熄火，拿出严肃冷静的态度，看向冯啸，“亲爱的，虽然我很希望你这样逼问我，可你是一只潇洒无情的小蝴蝶，你只打算在我这朵花上做短暂的停留，等吸干我的蜜，你就会飞向下一朵，你这么说是为了帮他们吧？”
众人的目光“唰”然转向冯啸。
人事总监的眼睛尤其亮
“......，”冯啸半张着嘴，尴尬纠正，“罗伊斯，那叫绿叶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是吸......咳！总之你的用词不恰当。”
罗伊斯委屈的看向他：“你懂我的意思，你说过我很有语言天赋的，你总能懂我。”
冯啸知道决不能的再说这个话题，否则将少儿不宜。
“你不是说要带我见你的父母？现在我要跟你回去，你却不回去。”冯啸一抬下巴，“骗我？”
“哦，宝贝，我巴不得你跟我回去，可是你之前一直拒绝我，现在却突然同意......”
“现在不行？那就没有以后了！”冯啸斜睨着他，说完就要拂袖而去.
罗伊斯连忙追上，“回去！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
冯啸在门口转身，亲昵的替他整理衣领，“顺便在那边拿个学位证，我想去你的大学看看。”
罗伊斯无奈扶额，揽住冯啸朝门口走，“好的，亲爱的，你知道我都依你。”
俩人相拥走到门口时，冯啸回头，朝温焓和陆卓勋眨眨眼。
“等等。”陆卓勋突然开口叫住两人。
“凭什么听你的？！”罗伊斯满脸怨念，却还是停下脚步。
陆卓勋起身，打开身后巨大的书柜，从里面搬出个黑色木头盒子。
木头盒子造型古朴，质地密实似玉石。
罗伊斯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陆卓勋打开左右开门的木盒，“这是c国传统寿桃雕刻，桃树在c国也叫寿桃，有长命百岁的美好寓意，听说罗伊斯菲尔德先生马上要过生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那寿桃雕刻的极为精致，曲折的树枝上，树木文理纤毫毕现，繁茂的树叶上，叶脉栩栩如生，夹杂在里面的寿桃圆润可爱，整个雕刻极尽繁复，也极尽精细，通体乌黑油亮。
即使不懂木雕，温焓也知道这玩意绝对贵的咋舌。
罗伊斯一半高兴难掩，一半愤怒难当，表情纠结又分裂、
他捧起盒子，走出办公室。
温焓望着离开众人的背影，“罗伊斯的爸爸也喜欢c国木雕么？”
“不喜欢。”
“那你还送？”温焓不解的看他。
“罗斯菲尔德先生的生日礼物昨天已经送到m国，这个让罗伊斯玩吧。”
温焓内心无奈摇头。
陆卓勋这个人真是的，让他直接表达对别人的好，比不让他拿第一还难。
“对了，罗伊斯什么时候的飞机？”温焓想去送送他。
陆卓勋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三个半小时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