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勋当年二十出头，接手大权，要面对各个领域，远比自己年长且精通的专业人士，情况远比沈临面对的复杂。
他是不是也像今天这样游刃有余？
像陆卓勋这种级别的大魔王是否也有青涩的时候呢？
众人追忆完过往，蓝格子要给温焓倒酒。
“哎！别别别！”
沈临赶紧去拦，就手拿起手边的小铁罐，给温焓倒了一杯。
温焓看着杯里白色的牛奶，无语的望向沈临，
他是每晚一杯牛奶，出来聚会就不用了吧。
沈临和他耳语：“勋哥交代的，要是我给你喝酒，他能把我磨成粉扬喽！”
“来，敬温哥一个”
沈临不给温焓反驳的机会，朝众人举杯。
众人齐刷刷的叫温哥。
这里面最小的也比温焓大五六岁。
“叫我小温吧，或者叫名字也行。”
“那怎么行！”蓝格子道：“温哥，你要这样，我们只能叫爸爸了。”
双方正僵持，对面的蓝格子注意到他的工牌，“您是陆总秘书？！”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去看他的工牌。
纷纷露出惊奇的表情。
有人赞叹出声，“我滴乖乖！还是总裁办的！”
陆卓勋有一个部门的秘书，他这个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温焓不明所以。
众人看他的样子，知道他刚进公司，并不知道里面的关窍。
蓝格子解释道：“陆总其让的秘书可都是挂在秘书处，向秦瑜汇报，你是唯一一位直接挂在总裁办的，那直接汇报线就是陆总。”
另一个补充道：“可不是，而且他们没有这个。"
那人朝自己胸口指。
温焓眨眨眼，低头去看胸前的工牌。
陆！卓！勋！
居然耍他一天！
*
为表敬意，众人轮番敬酒。
沈临不停在边上给温焓续牛奶。
在众人微妙的眼神和佯装看不见的善意里，温焓以奶代酒，喝了个奶饱。
酒过三巡，除了温焓以外，其他人都有点微醺，话匣渐渐打开。
大家从最近的信息泄露事件，说到最新的防御技术，从程序员的头发，说到陆氏今年在各类软件大类上的投入。
一个格子衫道：“都说陆氏软件大类成本预算高，是因为软件开发部的兄弟们工资高，实际上不是大头，软件类目里面，研发部用的几款工业软件，一年要花几千万美元。”
“研发还不算大头，制造中心机器上面跑的程序更贵，每年的升级维护费用还有一大笔，量产工业产品搭载的嵌入式软件如果算进去，那就更不得了了。”
“唉，能做工业类软件的就那么几家，和应用软件不是一个级别。”
“是啊，搞工业软件，首先需要强大的工业数据库输入，比如航天设计上面用的cattie，数据来源是波音和空客长达一个世纪的工程输入，背后是成千上万的飞机设计和制造者的使用和反馈，市面上想要再设计出一款媲美cattie的航空设计类软件，难！几乎不可能！当然cattie是个极端案例，其他细分领域没这么夸张，不过面临的情况差不多，搞软件的没有工业基础，搞工业的没有软件技术。”*
“抛开技术上的难度不提，现在资本追求的都是块钱，工业软件从投入到有收益，再快也要5年了吧，再说有这个工业基础和实力去搞的有几家啊，咱们公司算一个，诶？老大，你有没有听说什么？”
在公司里面，沈临和陆卓勋的关系不是秘密，决策层面的消息，沈临知道的自然多一些。
沈临道：“我听秦瑜说过一次，勋哥是准备在集团工业软件类目上面降本，目前的主要思路还是收购现有企业，自己孵化的难度不小，合适的技术人才难找。”
温焓一边听，一边无意识的摩挲手里的杯子，
思绪不禁飘飞到前世。
大金毛曾拿着手里的无人机，拍着胸脯说，只要这东西里面有一行代码，他就是我们的了，因为温可以和代码恋爱，所有的代码都爱他。
温焓笑一笑，没有反驳。
程序是有灵魂的，代码是他们的语言。
对于他来说，程序是另一种形式的生命。
他喜欢和程序对话。
不论一个程序有多么复杂的表现形式，他们都有着相同的的地方。
就好比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不同的人，但本质都是碳基结构，有四只和躯干。
蓝格子道：“老大，你不想试试？”
沈临摇摇头，“我感兴的是应用层面的东
西，勋哥实际想搞的是底层架构。”
温焓手上的动作一顿，倏然抬起眼皮。
不管程序在什么上面跑，都有相似的功能模块。
比如故障检测模块，驱动模块等，如果底层软件足够强大，具有足够强的稳健性和兼容性，在上面集成70%-80%的共同模块，剩下的功能，则可以在底层架构的基础上，进行增加，从而满足不同的需求，实现快速开发。
具有这种特性的底层结构如果能够成功商业化，应用前景不可限量。
“我草！”蓝格子惊叹，“陆总好大一盘棋！”
话落，众人若有所思，渐渐都去看温焓。
温焓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的震动堪比惊涛骇浪。
工业应用软件是一片蓝海，时机稍纵即逝，陆卓勋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可按照书里的情节，如果陆卓勋踏足这个领域，他将在不远的未来遭遇主角攻受，然后从陆氏工业软件项目开始，一路败北，最终走向无可挽回的败局......
沈临拍拍他，将话题重新转到陆卓勋身上。
温焓安静的听着，心里笑的无奈。
大家对陆卓勋的滤镜实在太厚了。
带头八卦完他勋哥，沈临小声问温焓：“还吃的惯吗？”
温焓道：“挺好吃的。”
和陆家阿姨做的很像。
沈临小声逼逼，“勋哥指定的，今晚本来打算带你去蹦迪的，勋哥不让，小气！”
*
一顿饭结束，温焓和众人告别。
陆卓勋的车恰好停在酒店门口。
车窗降下，陆卓勋：“上车。”
温焓还有帐要和他算，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斜着眼看身旁的人。
陆卓勋嘴角一勾，“谁惹你了？”
“你。”
陆卓勋摊摊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温焓把胸牌往他掌心一拍。
“别人都不需要带，你故意......”
陆卓勋轻轻嘶了一声。
“怎么了？”
温焓急忙去看他的手。
是不是让胸牌上的别针扎了，他明明扣上了。
劳斯莱斯的星空顶灯光朦胧，温焓捧着他的手掌仔细查看。
陆卓勋的掌心干燥厚实，比温焓的手大一圈。
陆卓勋：“给我吹吹。”
温焓真就给吹了两下。
他在对方手心里摸了半天也没看到伤口。
陆卓勋伸出另一只手，“这只，你抓错了。”
温焓狐疑的拿起他另一只手检查，“扎到哪里了？”
陆卓勋一指，“这儿”
温焓打开手机电筒仔细看，没伤口。
陆卓勋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任他来回反复摸索检查，在对方耐心消耗完之前收回手，“已经愈合了。”
温焓：“......”
他转过脸，看向窗外。
就不该心疼他！
陆卓勋凑过来，“生气了？”
温焓拿他当空气。
陆卓勋笑笑，摆弄手里的胸卡。
“都说陆氏根基深厚，靠的不仅是陆家这几个人，还有从年轻时就跟着爸一起打江山的元老，在他们面前，连秦瑜都束手束脚，你空降过去，看不惯的人会很多。”
温焓：“我过去做顾问，和这些元老有什么关系？”
“温焓，你真就想做个顾问？做个黑客或者红客？”
温焓不答反问：“那带着胸卡，他们就看得惯我了？”
陆卓勋心知绕不过去，冷哼一声。
“起码叫他们知道你是谁，摆谱使绊子的时候悠着点，骂小猴儿还得看主人.....”
话没说完，温焓已经扑了上去。
前排的挡板缓缓落下。
小李单手开车，伸出另一只手，朝大李摆了摆。
大李无奈的掏出100块，一巴掌拍在他手里。
小李收到钱，甩着票子听响。
“怎么样？我就说十分钟准打到一起去。”
大李摸了把脸，沧桑的想点烟，“下次直接放挡板。”
单身狗受不起如此强烈的伤害。
*
第二天到公司，温焓去找沈临。
“能给我看看系统管理员的名单吗？”
沈临把名单调出来，将电脑推到他面前。
陆氏是个庞然大物，不同业务部门使用的系统也不一样，负责后台管理的人员很多。
此时的洛佳声还不在上面。
温焓：“后台管理员的异常行为又有谁监控呢？”
“除了系统本身防错设置以外，”沈临指指自己，“还有我。”
温焓点头。
这是企业的常规做法，靠系统检测的同时，也只能靠沈临这种超级管理员的监察。
但监察不是100%检查。
没人有精力去监控浩如烟海的信息，大多靠的是经验，有随机性，所以家贼难防，在哪里都一样
在原著里，陈玉和洛佳声的主角光环太强，好像整个世界的规则都偏爱他们，温焓不敢掉以轻心。
“临哥，我想要这份名单的部分管理权限。”
沈临盯着他不说话。
温焓：“我只要管理员授权的取消权限。”
沈临收起惯常的不着调，“小学弟，你得给我个理由。”
“管理员自身的行为也是企业漏洞的一环，一旦发现这里面的人存在异常行为，我要立马取消他对系统的管理权限。”
沈临打哈哈道：“小学弟，勋哥也在名单上，他要是惹你，你把他禁了，我可得挨打。”
作为内行人，温焓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假如他禁掉信息安全部所有人的权限，然后再放病毒出来，这在战场相当于缴了对方的械。
真发生那种情况，陆氏的防御机制在高手面前将不堪一击。
沈临不会轻易答应。
温焓也不着急，和沈临道了别，走出办公室。
顶层总裁办。
陆卓勋的内线电话响起。
“知道了，给他。”
温焓进来的时候，陆卓勋正好挂掉电话。
他抬起手腕，指着腕子上的手表，“上哪儿去了？午休的时间乱跑。”
温焓道：“我又不是小朋友，晚睡一会有什么关系。”
陆卓勋十指交握放在桌上，语气十足欠扁。
“你晚睡一会儿没关系，我担心你打扰其他同事休息。”
温焓给他一个白眼，直奔休息室，懒得理陆卓勋的无理取闹，随手就要关休息室的门
陆卓勋在门关上的前一刻挤进来。
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之间，温焓恍惚的想，下次把家里的毯子拿来，省得陆卓勋和他盖一床被子。
这被子有点窄，陆卓勋那么大的个子，和他挤着怪可怜的。
另外空调是不是打的太低了......
温焓眨着朦胧的睡眼看空调上的显示，恍惚看到个十九度，然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温焓是被热醒的。
醒来时他躺在陆卓勋怀里，没枕枕头，枕的陆卓勋一条胳膊。
温焓略觉尴尬，悄悄往后挪。
两个人之间终于有了一丝缝隙。
他抬头去看空调，上面显示的是26度。
时间不到两点，陆卓勋还在睡，浓密的长睫垂着，凌厉深刻的眉眼柔和了几分，没有惯常的属于上位者的极盛气势，显得人畜无害。
人畜无害的陆卓勋一个翻身，高大的身形压过来。
温焓避无可避，整个身体被盖住。
陆卓勋身上的温度极高，骤然压过来，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
温焓被宽阔的胸膛压的喘不过气，胡乱之间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沟壑可以呼吸。
双眼正对上陆卓勋饱满的胸肌。
这位置过于尴尬，他脸上一阵燥热。
叮叮叮！
闹钟响起。
陆卓勋长臂一身，暗灭闹钟，埋头继续睡，对自己压着人的事情毫无所觉。
“陆卓勋，起来了。”
温焓推身上的人。
“嗯。”陆卓勋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温焓呼吸不畅，挣动几下。
陆卓勋还是闭着眼睛，胳膊一使劲儿，把温焓抱到自己枕头上，伸手在他腰上拍拍，“再躺一会儿。”
温焓终于可以自由呼吸，来气的看一旁的人。
陆卓勋的时间观念一直精确的可怕，可今天是周五，连续高强度的工作五天，他肯定累极了才会这样。
温焓没再催，安静的躺着，腰间胳膊的温度烫的惊人。
五分钟后，陆卓勋终于醒了。
他麻利的换下睡衣，露出身上的绷带。
他背着温焓，状似无意的嘟囔：“好久没睡这么好了。”
又回头问，“我刚刚是不是压着你了？”
温焓看着他身上的绷带，想到他之前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还要兼顾公司，到嘴边的话就改了，“没有，没压倒。”
连着几场会议，大家都有些许疲惫。
会议间隙，温焓去茶水间倒咖啡。
反观陆卓勋，一下午高强度的工作，他仍然能保持思维的巅峰状态，确实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
“温焓。”身后有人叫他。
温焓一转身，就看见洛佳声笑意盈盈的站在身后。
几天不见，洛佳声身上变化明显。
学生的青涩似乎一下褪去，周身透着干练圆滑，已然精英的模样。
他看着温焓的样子像亲热的老同学，仿佛过去的龃龉从不存在。
不愧是主角受，适应的真快。
按照原身的性格，别人这样笑意盈盈的对着他，他无论如何都不忍给人脸色看。
温焓不动声色。
洛佳声递来两样东西给他。
温焓接过来。
一个绳编手链，一张老照片。
老照片特有的底色上，温家夫妇笑的和煦。
照片里的温焓八九岁的样子，站在父母身前，笑的很是开心。
陈玉在他旁边，勾着小温焓的肩膀。
任谁都会以为是一家四口。
看着原身父母慈祥的面容，一股强烈的感情突然向眼眶涌去，温焓险些落泪。
他两辈子不曾体会过父母亲情，如今尝到的却都是难受与后悔。
温焓轻轻闭了闭眼，尽量从原身的记忆里抽离，平复情绪。
“温焓，玉哥最新一直在念叨你，他知道你回消息不方便，所以叫我来看看你，最近还好吗？”
洛佳声和陈玉不会无缘无故的嘘寒问暖。
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目的明确，而且事后会获得意想不到的巨大成果。
在盗取陆氏的技术资料之后，陈玉火速融到大笔资金，然后以一个比陆氏还高的价格中标新项目。
在这个世界生活这么久，这里并不是一个逻辑崩坏的世界。
陆氏作为业内老牌企业，实力有目共睹，即使在同样的价格下，企业也必定会选择陆氏。
而一个新公司，盗用陆氏的技术，然后用比陆氏高的价格中标，这本身不合理。
但原书并没有解释。
这里面一定还温而焓不知道的事情。
温焓也想过找个理由，直接把洛佳声踢出陆氏。
可想到这个世界对主角的偏爱，他不打算这么做。
现在他起码知道对方的目的，一旦把洛佳声踢出陆氏，接下来的走向就不得而知了。
温焓等着他们路出马脚，他也需要更多线索。
洛佳声：“家里还有不少叔叔阿姨的照片，玉哥正在收拾，到时我拿来给你。”
温焓对原身一直心存感激，不可能置温家夫妇的照片不理，“多谢。”
洛佳声悄悄握紧拳头。
陈玉对温焓越来越关注，这让他隐隐不安。
如果不答应帮陈玉送这张照片，陈玉甚至打算亲自来找温焓。
洛佳声好不容易劝住。
无论如何，洛佳声也不愿意陈玉和温焓见面。
温焓黑客大赛夺冠的时候，洛佳声以庆祝自己进入二十强唯由，缠着陈玉带他去国外度假。
在床、上使劲解数，才勾的陈玉临时忘掉温焓。
好在他们回国的时候，大赛的热度已经降下来，谁知现在陈玉又想起来了。
但陈玉说的对，现在的温焓不同以往，能给他们的计划带来很大助力。
而对洛佳声来说，就算温焓不帮他，起码不能让他给自己捣乱。
洛佳声很能沉住气，没立马要求温焓做什么。
他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温焓扯出张纸巾，收拾脏东西一样包好手链。
他打算一会儿溜出去，把这晦气的东西扔远一点，免得脏了陆氏。
回到总裁办，陆卓勋开完会回来了。
他敲敲桌子，朝桌面示意，“拿去。”
温焓眼睛一下子亮了。
葡萄多多冰沙桶！
吸溜着冰沙桶，温焓心里的郁气去了一半。
满足的感叹，“好久没喝了。”
陆卓勋冷哼一声，“眼睛都快盯人家帅哥身上了。”
“什么帅哥？”
陆卓勋不情愿的提醒，“宣传部。”
会议区走廊，他们曾和宣传部的同事擦肩而过。
宣传部的帅哥高大帅气，健身的痕迹明显，一个个身材都很好。
温焓联想到了不好的东西，心说陆卓勋这个人间胸器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温焓：“谁看帅哥了，我看的是他们喝的什么。”
“看完奶瘾犯了”
温焓严肃纠正：“奶茶瘾！是奶茶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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