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尔很快挽着手?袋,下?车去?进了便利店。
大雪纷飞的长街上,灰蓝超跑驶远。
黎尔站在便利店摆得琳琅满目的货架前,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感官能感受的还是?男人身上那股浓烈洁净的气息,还有他吻她时候那股灼烫。
即使黎尔什么都没说,温知宴也发现了,昨晚她没有睡好,因为听宋禹在不经意?间说起温知宴在大学时曾经为了某人经常出国。
早上他送她上班,主动?提出要?教她打麻将,还在分别之际,将黎尔湿吻得缺氧,是?不是?都是?为了哄黎尔不要?再吃醋了。
好歹她现在是?跟他正式领证的温太太。
“您好,需要?什么,请随意?选购。”便利店的工读生见到黎尔进来后,就呆呆的站在那里,善意?的招呼她道。
黎尔这才回神来,去?买了一罐罐装咖啡,想?给自己提提神。
*
黎尔今日换酒店的黑色西装套裙上班,在前厅部的办公室把自己的文书工作处理完,她才坐电梯去?顶层拜会冯余乔。
冯余乔不在,带着她的贴身佣人周琼下?楼到花园去?散步了。张屏坐在客厅里用电脑。
黎尔礼貌的打完招呼,准备要?离去?,张屏告诉她,主卧里有副挂画的颜色太浓烈,刺着老太太的眼,要?她立刻改善一下?。
“不知是?哪一副?”黎尔立刻慎重?的询问。
“进屋东面墙上那副。”张屏说。
“嗯,好,我马上去?查看,然后调整。”黎尔去?了主卧,路过偏厅,碰巧听到两个年轻女子?的说话声。
是?冯余乔这次一直带在身边的汉服设计师,朴娅,黎尔见过几次,不过只?是?打过招呼的关系,对她了解并不深。
另外一个应该是?她的朋友,也是?汉服设计师,这次冯余乔办宴会,她们一起过来,给模特儿做现场的着装调整。
只?听得声音尖一些的女人问:“冯老师该不会被那个女前厅经理哄得真要?在这家酒店办宴展吧?”
“谁知道呢,本来说是?只?住一天,现在也没说住多久。”朴娅回答。
“那个女经理挺有本事的嘛,听你说住进来第一晚就送中药,送旗袍压襟,这简直就是?精准打击热爱国风文化的冯老师的心啊。”
“可不,人家可是?狠狠做过功课的,来争取千万级别的项目。”朴娅前两次遇到黎尔都是?客客气气的,现在背地里提起她倒口?气异常的发酸。
只?因为黎尔轻易的就赢得了冯余乔的欢心,还引起了宋禹跟温知宴两个高门公子?的注意?。
“你说冯老师还有意?撮合她跟宋禹?不会吧?”
“嗬,谁知道呢,反正昨天她是?跟宋禹一起陪冯老师出去?看京戏了,冯老师晚上回来说晚餐的时候温知宴也来了。”
“温知宴?!北城温家的温知宴?!”提到温知宴时,两人的口?吻都无端激动?了好几个度。
“对,不知何故,感觉他这次对冯老师在哪里办宴会还挺在乎的。”
“为什么啊?跟他无关不是?吗?”
“我也不懂唉,不过这个女经理是?真的讨厌,前两天不穿工作服,妖里妖气的穿旗袍,总上来转悠,我看了就烦,今日冯老师一起来就想?叫她来打四圈。她也配?”
“宝格丽的那个姓赵的不是?到处散布她的八卦吗?说她家里情况特别差。她爸出轨找小三?,搞大别人的肚子?,她当圣母,这些年一直在挣钱养小三?的儿子?……”
圣母。
黎尔听到了这个词。
第一瞬间,她感到心被一千根针扎了。
等那股难受逝去?,她脑海中出现圣母玛利亚慈祥的模样,没什么不好,如?果人真的能在俗世之中当成圣母,证明?此人真的是?有本事的,够忍耐够豁达,善良到了极点,甚是?难得。
黎尔暂且当成是?一种夸吧。
“你把这些告诉冯老师了吗?听完之后肯定不会再想?跟她打四圈,更不想?撮合她跟宋禹了,宋禹是?什么人啊,给他配一个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女服务员,这不是?在玷污宋禹的出身吗。”
朴娅叹气,“我哪敢到老太太跟前去?嚼舌根,我只?是?一个设计师而已,跟她沾了点远房亲戚关系,她才愿意?把我带在身边。”
“别担心了,宋禹那种花心浪荡的公子?爷,就算真的能看上那个女经理,也不过是?短暂时间的事,跟过宋禹的女的还算少?啊。倒是?从来不碰女人的温知宴,别让这个女经理悄无声息的搭上了。”
朴娅笑?得尖刻的绵长:“她搭上温知宴?这个笑?话好好笑?啊,我嘴角好疼,我真的笑?裂开了。有可能吗?她一个蝇营狗苟的女服务员,人家温知宴是?什么家世?”
“那娅娅你努努力呗。这次跟冯老师来璃城还不是?就为了沾这点好,知道温知宴肯定要?来拜会冯老师。”
朴娅嗯嗯了两声,后知后觉她跟朋友在偏厅这儿说闲话时候,好像有个人影过去?。
“外面是?不是?有人走过?”朴娅怕张屏或者周琼听见,这两个老太太身边的人特别有城府,要?是?听见她这样嚼人舌根,肯定会完全否定她这个人。
朴娅这次到璃城来就白来了。
朴娅探头的这瞬,黎尔已经迈步离开,朴娅以为只?是?自己的幻觉,外面其实没人听见她们说话,没在意?。
然而黎尔还是?听见了那些话。
有人觊觎温知宴,嫌弃黎尔的出身,认为她不配踏入这个高门世界,然而事实上是?,她已经做了温知宴的太太一年。
黎尔到冯余乔的卧室里,循着张屏说的,找到了那副颜色绚烂的古画。是?明?代画家蓝瑛画的一副国画。
数座山风簇拥在一起,被云雾缭绕,蜿蜒型排布的群山中,画者用朱砂绘制小草以及各种颜色的树,从□□、艳红、青、蓝、到绿色等夸张多彩的色调,山峦的颜色则以青跟蓝为主。
画面色泽浓艳,却意?境悠远。
一个穿灰白长袍的高士拄仗,行走在山林之间。【注】
其实这是?黎尔在鼓楼泉最喜欢的一个布置,每次来到这个卧室,见到这副挂画,黎尔心里都会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如?今却被张屏高知这幅画色彩太过冶艳,太抓人眼球。
黎尔无奈笑?笑?,取下?挂画,从卧室里走出,见到朴娅跟她的朋友已经在盛情迎接去?楼下?散步回来的冯余乔。
老太太今天精神很好,穿一件圆领毛衫,格纹萝卜裤,脚踩运动?鞋。
本来是?在被朴娅跟黎尔不认识的一个女孩献殷勤,应该是?无暇顾及穿酒店统一款式制服套裙的黎尔才对。
哪知,见到黎尔手?里卷着一副卷轴画,冯余乔不听朴娅她们瞎唠叨,反而问:“黎姑娘手?里拿着什么?”
“是?您卧室里一副画,张先生说颜色太刺眼,要?我换下?,我这就去?后勤部给您换一副别的素雅些的来。”黎尔笑?着回答。
其实她现在心情很差,感觉自己的家世还有品味都无法融入高门大户的喜好。
偏偏她还是?跟温知宴领证结婚的太太。
鹤立鸡群是?卓越不凡。
反过来,是?自取其辱。
但是?黎尔还是?得笑?。
“哪副画呀?”冯余乔问。
“白云红树图。”黎尔回答。
“张屏是?不是?误会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画不好了?”冯余乔睨向张屏,她猜一定是?张屏在擅自做主的帮她为难黎尔。
顾念黎尔对他们有所图,就想?法子?给黎尔下?马威,张屏经常这样做。
“挂回去?吧。”冯余乔笑?吟吟的说,“我帮你挂回去?。这画我很喜欢。艳而不俗,脱尘出世,跟黎姑娘这人有点像。”
“冯老师说得太过了,我才没有这样好的优点。”黎尔汗颜,她这个在五星酒店打工的市井姑娘怎么能跟这副名?家古画相?比。
这画是?拍卖品,适才黎尔取下?的时候都戴了白手?套,文物修复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定期来这里为它做养护。
黎尔打一辈子?工赚到的钱,都不值它的价钱。
“哎呀,怎么总叫我冯老师啊,我不喜欢你这么叫我,以后叫我冯婆婆好了。”冯余乔主动?跟黎尔亲近,要?她改称谓。
“冯……老师,别说笑?了,您正当盛年,当什么婆婆啊。”
“我就想?当婆婆啊,可惜没人当我孙媳妇。后来你跟宋禹聊得怎么样了?”
黎尔没想?到老太太真的有给她做媒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