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长了脖子朝着冯爷爷倒下的地方看，却不敢走近。
虽然没有凑近看，但冯爷爷刚刚那样的状态，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死了。
“我……我感觉他不是噎死……像是中毒。”刘梅小声地说。
她是赵浔没有提起的剩下的那两个npc之一。
刘梅扎着马尾辫，衣着朴素，还带着书卷气，明显是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
此时她的眼里满是不安，一双手捻着自己的衣摆，甚至不敢多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冯爷爷。
“什么？”冯奶奶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中毒？饭菜都是我和老头子一起准备的，都是些家常菜，不可能有毒的啊！”
范晓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赵浔。
赵浔感觉到范晓丹的目光，他抬眼，平静地和范晓丹对视。
见赵浔始终没有动作，范晓丹终于开口：“赵浔，你离得最近，确认一下吧。”
“我也有些害怕，”赵浔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不安，“而且我既不是医生又不警察，让我看，也看不出什么啊。”
范晓丹：“……”
这人是怎么做到眼神如此平静无波，说话的语气却让人觉得他是真的在害怕的？
半晌，范晓丹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站起身，走到冯爷爷的身边，摸了摸冯爷爷的脖颈。
“确实死了。”她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冷静地开口，“也确实是中毒。”
众人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赵浔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目光却一直看着范晓丹。
这个女人的动作和神情，看起来都挺专业的。
难道她以前是个警察或者……法医？
“怎么会这样？”冯奶奶满脸质疑，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可能就突然死了！更不可能是中毒啊！”
“冯爷爷刚刚表现出了呼吸困难、胸闷气短的反应，皮肤又呈现紫绀色，口唇周围却变得鲜红，口腔里还有苦杏仁的味道。”范晓丹顿了顿，继续说，“应该是氰（防屏蔽）化物中毒。”
冯奶奶愣愣地看着范晓丹，似乎完全没有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但她听明白了一点，她的老头子是真的中毒死亡的。
“老头子怎么会中毒……”冯奶奶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我做的饭菜里怎么可能有毒！”
“冯奶奶，你别太激动。”范晓丹扶着冯奶奶重新坐下，“你做的饭菜肯定都没有问题，大家都吃过。而且我们吃完饭菜已经有一会儿了，这毒不会等到这么久才有反应。冯爷爷应该是吃了水果或者饮料，才导致中毒的。”
“可那些水果和饮料也都是我和老头子一起买回来的，水果是我刚刚切好的，饮料是老头子刚刚拆封的。”冯奶奶又是伤心又是气愤，“怎么可能……”
“被人投毒了。”范晓丹一边说一边把冯爷爷的尸体挪到墙边，然后拿出一块毛巾盖在了冯爷爷的脸上，“我们之中，有个杀人凶手。”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窦耀辉皱眉瞪着范晓丹，“你居然怀疑我们当中有人投毒？”
他是赵浔没有提起的另外一个npc，是个长发及肩的男人。
虽然留着长发，但他的体格壮硕，看起来既不像搞艺术的，也不像娘娘腔，反倒是像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
“不可能吧，”顾晓云也跟着反驳，“冯爷爷待人那么好，和我们这些租客之间从来没有闹过任何的矛盾，怎么可能有人想杀冯爷爷？”
“是啊，”一直没有出声的范母也开口了，“老冯对我们一向大方和气，甚至有时候我们没有钱及时交房租，他都愿意多宽限一段时间。大家都很喜欢他，没有理由对他下毒的。”
“但冯爷爷确实是死了，而且看症状就是中毒。”赵浔扫视一圈众人，问道，“总不可能冯爷爷不想活了，选择当众自杀吧？”
他在其他人争论的时候，查看了冯爷爷的餐具。
冯爷爷的位置就在他的右边，查看起来很方便。
冯爷爷的餐盘里有吃剩下的西瓜皮和葡萄皮，杯子里有喝剩下一半的牛奶。
在冯爷爷出事之前，西瓜和葡萄都被好几个人吃过，唯独牛奶没有人喝。
大家要么就在吃水果，要么喝的就是椰子汁和柳橙汁，只有冯爷爷喝的是牛奶。
牛奶里被投了毒的可能性极高。
只可惜他没有相关知识储备，这里也没有检测仪器，不能百分百肯定他的推测。
“肯定不可能！”冯奶奶有些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我和老头子的感情那么好，这么多年从来没吵过架，而且他的性格本来就很开朗，怎么可能自杀！”
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谁都没有开口，但大家都很清楚，冯奶奶说的是对的。
冯爷爷自杀的可能性为零。
“真不敢相信，”刘梅嗫嚅着，“我们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实在是不敢相信我们当中居然有个凶手。”
她低垂着眼眸，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盘，不敢和别人对视。
似乎是怕和隐藏在其中的凶手对视上，会导致自己的小命不保。
“我们之中只有你是新来的，我觉得凶手是你！”窦耀辉突然把冒头指向赵浔，“你来之前，这栋公寓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情，你来之后，就突然出事了，肯定是你干的！”
“你这话说的真可笑。”赵浔轻笑一声，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在我来了之后发生这件事，难道就不可能是巧合吗？”
不等窦耀辉开口，赵浔又说：“而且，冯爷爷之前跟我说过，这次公寓里的人都到齐了，所以聚个餐。也就是说之前你们并没有组织过聚餐，凶手很可能早就有杀人的打算，只是趁着聚餐才找到机会下手。”
窦耀辉噎了一下，但他并不服气，憋了一会儿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来：“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觉得冯爷爷待人很好，不太可能出现仇杀的情况。既然不是仇杀，那投毒的人一定是个心理变态狂。要么无差别杀人，要么就是看冯爷爷过的幸福心生嫉妒，才下杀手。”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赵浔反问道，“我看起来像个心理变态杀人狂？”
他虽然心理状态天生就不正常，但目前为止可没有在这次的梦境游戏里表现出来。
窦耀辉彻底沉默了。
“何况我没有作案时间。”赵浔又说，“冯爷爷叫我下楼之前，我一直待在卧室里。我来到餐厅的时候，你们都已经到了。全程我都没有离开过餐桌，更没有在冯爷爷冯奶奶把水果和饮料端上来之前触碰过它们。”
“赵浔说的确实没错。”范晓丹语调平静的陈述，“他没机会下毒。”
赵浔看了一眼范晓丹，倒是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帮自己说话。
范晓丹却没有回看赵浔，只是盯着窦耀辉看。
窦耀辉有些面红耳赤，但却梗着脖子，不想承认自己猜错了。
不过他到底是没好意思再说什么。
“冯奶奶，”赵浔转头看向冯奶奶，问道，“今天你和冯爷爷买完水果饮料之后，东西放在哪里？”
冯奶奶不明白赵浔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回答了：“就放在厨房。”
“那在你们把水果饮料放到厨房之后，到开饭之前，有谁进出过厨房吗？”赵浔又问，“或者说，在你们把水果饮料买回来之后，有谁碰过这些东西吗？”
冯奶奶这时候已经猜到赵浔问这个是为了什么，她努力地回忆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大多人都进过厨房。”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整个背脊都佝偻了起来，显得苍老又无力。
“我和老头子，是早上买菜的时候顺便买的水果和饮料。东西很重，我们用的小推车。”她一边回忆一边详细地讲述着，“到家门口的时候，碰到了小窦，他帮我们把这些菜、水果和饮料搬到了厨房。”
“进了厨房之后，范妈妈正在做早餐，小顾到冰箱拿了前一晚买好的三明治放进微波炉里热。我、老头子和小窦放好食材之后，就离开了厨房，范妈妈和小顾都还在厨房里。”
“等她们俩弄好早饭出来，我和老头子进厨房洗菜，到了差不多十点的时候，小刘进厨房拿了一瓶鲜牛奶。她一边喝牛奶一边跟我们聊了半小时，之后才离开。”
“然后是小蒋，在小刘离开没多久就过来了。说是房间里的电视机坏了，老头子上楼去修理，小蒋就留在厨房和我一起洗菜择菜。”
“也就是说，除了我和赵浔，其他人都进过厨房，或者碰过饮料和水果。”范晓丹总结了一句。
冯奶奶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对于这个结果，赵浔和范晓丹都有心理准备，并没有觉得失望。
这栋公寓里只有一间厨房，厨房自然是公用的。
所有住户买的需要保鲜的食物都会放在厨房的冰箱里，要做菜也都得到厨房用煤气灶。
这样的一个公共区域，大多数人都会踏足，确实很难从这一点上锁定嫌疑人。
赵浔问这个，只是想先搞清楚每个人当天的活动时间和行动轨迹，并没有指望一下子就可以确定谁是凶手。
“那也不能证明范晓丹和赵浔都没有嫌疑。”窦耀辉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说不定他们趁着冯奶奶和冯爷爷不在厨房的时候，悄悄进去过呢？”
赵浔对此没有任何的回应，他的手里拿着桌上的牛奶桶，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了。
这牛奶桶在拆封之前，是有一层塑料膜包裹的，塑料膜没有破损，瓶盖也确实是封死的状态。
现在牛奶里被投毒的可能性最高，但既然不是打开盖子投毒，最有可能的办法就是用针把毒药打进去。
可他检查得这么仔细，都没有在这塑料桶上看到一个针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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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