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手背着我进入医务室时,正躺在藤椅上“哼哼唧唧”,左手上还打着点滴。
陈伟强则在旁边给他涂红花油,并神情抑郁地揉着腹部被踢淤青的地方。
“强…子!”
看到他们,我那不争气的眼泪又憋不住了。
活着,真好!
“平安……”陈伟强停下动作,扭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哥!”
挣扎着想坐起来,无奈身体不允许,只好又龇牙咧嘴地躺下去。
“没事了,大家都聚齐了。”
扳手费力地把我放在躺椅上,弯腰用手撑着双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去给你买药,买吃的来。”
陈伟强把眼泪憋回去,赶紧去找医生了。
缅甸到处都是竹子,所以很多医院和宾馆,也都是竹床,竹椅子。
毕竟,进口的席梦思床太贵,很多人消费不起,也不愿意消费。
“哥,我以为你死了,你没死太好了,呜呜。”
看着浑身是血的我,激动地大哭道。
“……被你气死。”
我闭上眼睛,没力气继续和他调侃,脑海里全是刚才击毙大头和猛哥的画面。
命运的齿轮就是这样,总有一天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明天,我又是什么样呢?
扳手把我放下后,也在旁边的藤椅躺下,脸上全是汗水。
他也伤得不轻,全靠真情和意志力,强撑着一路背着我过来。
在地下室时,为了不让别人伤害我,他一直忍痛揍我,心里肯定比我还难受。
无论如何,他的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
很快,陈伟强就把医生和护士喊来了。
这个地方就是这样,有钱,一切都好说。
有了钞能力的加持,我和扳手马上就得到了医生热情又尽心的治疗……
包扎完伤口后,我们3个就住进了同一间病房。
三人病房条件可观,有热水、空调和电视。
比离谱他妈还离谱的是,竟然能看湖南台……
输了营养液和消炎药后,我的精气神稍微好了些,能说几句话,也能稍微抬动手臂了。
只是十个手指头肿得像香肠,全都用纱布缠着,一动,就有血迹渗出来。
“记得以前在山里练功时,我有次劈太极掌,不小心打在一棵带刺的树上,师父气得当场喊大师兄他们把树砍了。
后来,我才发现那棵树根本就没有刺,只是树下的刺藤缠绕在它身上……
从那以后,无论做什么,我都会权衡利弊,生怕伤及无辜……
可是,我今天杀了两个人,两个手无寸铁的人。
尽管他们……
为了活下去,终究我也变成了杀人狂魔。
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会很心疼……”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嚎啕大哭起来。
大头和猛哥是该死,但是刘十一更该死。
我知道,为了活下去,我只会在杀人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甚至,永远都回不了头。
即使回国,面对的也是无情的审判,和让家人、亲人伤心的结局。
刘十一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让我崩溃,绝望,断了回国的念头,“自愿”留下来给他当一条指哪打哪的狗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