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普顿对他的讲述也是越听越感兴趣。
作为王族的他看待世界的角度是不同的,他立刻就被那个世界宏大的世界史吸引。
最终,他开始像谢里曼一样,无视对方的停顿,不顾礼节的追问着后来的事情。
他们突然像是许久未见的知己,对某件事发表着各自的看法,仿佛他们的看法代表着各自的世界一般。
在他们的身后,一只乌鸦停在甲板上,微风撩动着它的羽毛,它振翅高飞,落在了瞭望台上。
吉米正在瞭望台执勤,他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之后缩进了瞭望台里。
他撸起袖子,看到左手小臂上跟着心跳蠕动的凸起。
吉米紧张的伸手按住凸起,使劲的揉搓,直到那片皮肤火辣辣的。
但当他松手时,那个蠕动的凸起仍然在那,像一只潜伏在皮下的蠕虫。
他满眼紧张,掏出匕首,盯着那块凸起,紧张的剧烈喘息。
短暂的犹豫之后,他狠狠地刺向了那块凸起,皮肤被划开,随着传来的刺痛,胳膊上鲜血横流。
然而,他却没能从划开的小口中看到蠕动的东西,他不敢置信的再次扩大伤口,甚至丢掉匕首伸手进去,试图将肌肉层也翻个遍。
“怎么?你要拒绝普莱姆斯神的赐福吗?”
这声音突然出现,把本就满脸是汗的吉米被吓的一边后退一边摸着丢在地上的匕首。
那只乌鸦又出现了,它站在瞭望台的围挡上,侧着脑袋,用那只恶心的十字瞳仁盯着自己。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照你说的做了你为什么还缠着我!”
那压抑着的喊声让吉米显得更加的歇斯底里,他攥着匕首,牙咬的咯咯直响。
“别傻了,要是没有普莱姆斯神的赐福,你早就跟你的家人一样死在那场事故中了。”
乌鸦说完,鸟喙冲着吉米正在愈合的胳膊点了几下,仿佛在提醒对方赐福的重要性。
吉米看着仍在蠕动,但确实在快速愈合的伤口,在经历短暂的惊讶之后,他闪电般的伸出了手。
那手直奔越来越小的伤口,最终在血淋淋的胳膊里抓住了那根蠕动着的东西。
随后他猛地向外一拉,一条小拇指粗的触手被拽了出来,它用力的向回收缩着,正抵抗着吉米的拉力。
吉米咬牙用力,触手被他()
拽出更长的部分,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摆脱这东西的时候,他愕然的发现,他左手小臂部分无力的垂了下来,像是一只被脱掉的手套。
他尖叫一声,向后躲去脑袋撞在围挡上,梆的一声响。
“喂!吉米!上面怎么回事?”
听到船长的声音,吉米赶紧爬起来,他将左臂藏在身后,一副被人撞见糗事的尴尬模样。
“不好意思船长,我刚才摔了个跟头。”
船长似乎并未起疑,他嘱咐吉米注意安全之后,继续跟那位绅士聊了起来,这让吉米松了口气。
但他想起了自己那如同被放了气的气球一般的左手,他赶紧低头查看,却见左手完好如初。
没有变软,没有伤口,甚至没有血迹,这一切如同自己被摔的扭曲的身体反转、复原一样,没有一点痕迹。
但他仍然不喜欢现在的身体,因为现在的身体里,仿佛有着另一个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在不停的低语,呢喃。
吉米完全听不懂那些语言,那些低语让他心里乱七八糟,几近疯狂,他恨不得自己未曾获得普莱姆斯的青睐,死在家人的身边。
他两眼无神的看向远方,任由乌鸦扑腾着黑翼,落在他的肩头。
“要怎样才能请普莱姆斯神收回赐福。”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乌鸦的声音低沉,像是沼泽地里翻腾的气泡。
“我只想走的安宁些。”
乌鸦发出一阵轻笑,随后张开翅膀轻轻鸣叫了几声。
吉米浑身一阵轻松,那几乎把他逼疯的低语消失不见,他低头看去,手腕上那随着心跳蠕动的凸起也完全消失。
他站起身来跳了两下,他从未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像今天这般良好。
“现在你还想死吗?”
吉米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他垂下头,不再说话。
“如果你继续照我说的做,事成之后我可以帮你救活你的妹妹,这种事不管相隔多久,普莱姆斯神都能做的到。”
吉米不再忧伤,他兴奋的抬起头,眼中露着狂喜。
“真的吗?如果我更努力,普莱姆斯神是不是能拯救我全部的家人?”
“不,孩子,你的父母不具备被拯救的条件。”
失望并未在吉米脸上停留太久,虔诚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跪坐在瞭望台里,对着面前的乌鸦,赞词从他嘴里悠扬而出。
乌鸦站在围挡上,它高傲的俯视着眼前的孩子,它耐心的接受着对方的赞美,如同圣坛后那俯视众生的威严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