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室内,谢里曼盯着自己的航图陷入了沉思。
在这张边缘有些发黄的厚纸上,有的地方是新画上去的,但大多地方字迹已经显出了时间的痕迹。
据他的测算,这处世界远比他航图上已标记的地方要大得多,如果漫无目的寻找回归之地,那他怕是一辈子也找不到。
一阵敲门声之后,安东尼的询问声响了起来,谢里曼赶紧收回心神,将航图卷起,让安东尼进来。
“船长,我最后的工作做完了……”
谢里曼拿出酒杯倒酒,将杯子推到了安东尼面前。
“这次的货物卖的价格还行,那些瓦兰斯大陆上没人尝过的火舌酒倒是让我们赚了不少。”
安东尼说到这里停了停,一番欲言又止的样子之后再次开了口。
“那个,康尼跟我要走了两百安达迪尔金币,他说你知道用途……
或许我不该说这种话,但这几乎是我们这次航行的全部利润了……”
谢里曼点了点头,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羊皮袋递给安东尼。
“安东尼,这个应该足够你安度晚年了。”
安东尼打开袋子一看,黄灿灿的颜色映了他一脸。
“这太多了……”
“多的就当是报答你当年的救命之恩吧。”
安东尼点了点头,收好羊皮袋,呼出一口气。
“那个,灰鼠酒馆那边有个商人在找人运货物……”
谢里曼没等安东尼说完就开始摇头,这令安东尼叹了口气。
“你可以在运输的路上探索一下周边嘛!至少可以分摊一下康尼花掉的大笔资金啊!”
安东尼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意识到,拿了钱,自己就不再是新月号的一份子了。
他垂头丧气的把酒喝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恍恍惚惚,仿佛三年来探索天空的每次新奇画面正在面前一一闪过。
“新月号是艘探索船,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探索,如果我们没有接受这次探索以外的委托,帕托也不会死掉。”
谢里曼说完,站起身来,拍了拍安东尼的肩膀,接着说:“老伙计,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你不必担心我的生计问题。
别愁眉苦脸的了,让我送送你。”
船员们已经拿着饷钱离开了新月号,只剩远居达瓦兰斯大陆岛内陆的厨师马索和无家可归的康尼。
实际上,大部分船员也不会花上两天的时间回家,他们往往把那些饷钱都花在了枫叶镇的酒吧和那些柔软的女人身上。
在送走安东尼之后,谢里曼同样来到了光芒酒吧,但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寻欢作乐。
他来这里,是为了确定下次航程的方向。
“噢!我们伟大的探险家谢里曼·冯·阿登纳来了!”
酒吧老板举着刚打的啤酒呼喊着,但酒吧里的响应却寥寥无几。
谢里曼微笑着盯着酒吧老板那两撇浓密的胡子,坐在了吧台前的老旧木质椅子上。
“别拿我开涮了阿斯图,我走的这些日子里有没有人来找过我啊?”
阿图斯抬起粗壮的胳膊从酒架的上层取下谢里曼存在这里的半瓶酒,倒进了一个精致的水晶杯中推了过来。
“有,不少呢。”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皮质封面的小本子,直接丢给了谢里曼。
谢里曼一条条的看着,这三个月来确实有不少人希望见到自己,以至于阿图斯歪歪扭扭的字迹记录了一整页的姓名
但在这些人里,大多是想来买断航线方位的商人,谢里曼并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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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曾经卖掉过一个前往小型空岛的航线。
一开始,那个只有一个镇子的空岛确实走向了繁荣,但随着当地特产竹麦甜浆的价格越卖越高,镇子上的人开始只播种竹麦了,甚至连唯一的铁匠家也关了铺子,跑去跟别人抢地种了。
小体量、出产单一的经济体系很快让他们面临灾难。
那家买了谢里曼航线的商人突然压低了甜浆的收货价,提高其他生活必需品售价,这直接摧毁了那个小镇的经济。
有些明白过来的镇民们打算重操旧业,让空岛的经济再次多元化起来,但那没用,商人已经把他们给算得死死的了。
竹麦甜桨的收货价被定在了一个精心策划的数字上,要是一直种还好,停俩月就得耗尽储蓄,等着饿死。
半年前,谢里曼在路过那个空岛时准备登岛补充一下补给,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里已经发展到了每个人,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拼命种竹麦的地步,他们连铁钉这种最简单的日常用品都依赖那帮收割他们的商人运进岛来。
最令谢里曼感到恶心的是,当初买他航线的商人在得知他需要补给的时候,狠狠的宰了他一笔。
虽然有仇必报的谢里曼在随后使用手段找回了场子,但从那以后他就再没卖过自己航图上的任何航线,哪怕那是一个无人的空岛。
谢里曼皱着眉,在乱如杂草的字迹中仔细的分辨着求访目的,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一个叫约翰尼·劳伦兹的名字上。
“我希望能跟冒险家谢里曼·冯·阿登纳先生一起聊一聊失落王族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