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迎因茫然而生的那一点忐忑与不安,这刻终于落到了实处。
可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可置信。
她惊愕的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你要跟我离婚?”
陈敬洲深不见底的眼睛始终注视她,湛黑瞳仁里隐匿着几许暗芒,如在蛰伏的野兽。
他慢条斯理地抽着烟,开口说话时,薄唇间溢出的浓白色烟雾,顷刻模糊了他的轮廓:“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所期盼的么,我现在成全你了。”
许迎呼吸一滞,放在腿上的双手悄然紧握,却被长长的衣袖,遮住了局促的小动作。
“……为什么?”她有些艰难的问。
看着男人此刻冷漠至极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心上阵阵刺痛。
便显得声音无比艰涩,忍不住说:“这段时间,你经常不在家里,就是在准备这些…对吗?”
陈敬洲微垂眼眸,往边几上的烟灰缸里掸落了烟灰,不动声色回避了她这一瞬望向他的目光。
数秒钟的沉默,他再平静不过的说:“看过了协议书,如果没有异议,就在上面签字。”
顿了顿,一副公式化的语气道:“律师也在这,有什么想法,你可以直接讲。”
“……”
陆立言沉默的坐在一旁,不敢乱说一句话。..
悄悄地窥视好友此刻的神情。他看上去实在太过镇定,冷漠绝情的无懈可击。
尤其是那份离婚协议书……
作为他多年好友,陆立言当然不赞成陈敬洲拿出自己三分之二的财产,去供养即将成为前妻的女人。
可凡事适度,他也没必要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吧?
协议内容如此的两极分化,陆立言实在搞不懂他了。
唯一的解释:他因爱生恨,彻底疯了。
果然,许迎仔细的看过了协议书上条款,人有点懵了。
“这上面的内容,我……”她双手捏着其中一份文件,问陈敬洲:“我什么时候欠你一个亿了?”
陈敬洲变换了下坐姿,骨节分明的左手搭在一边,掌心中握着那只黑色的打火机,漫不经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他说话的语气仍然温和,喊她的称呼也还是独有的亲昵:“小迎,你不记得了吗?”
“之前闹着要离婚的时候,不是口口声声的说,许家从我这里拿走的钱,你会分毫不差的还给我。”
他语速缓缓道:“我不是慈善家,更不是冤大头。在婚姻存续期内,我心甘情愿拿每一笔钱,因为你是我的妻子,许家是你的娘家。”
“但你我之间,撕毁了那张证书,脱离了婚姻关系,许家在我这里,就什么都不是。”
他温沉的声线分外好听,言辞间冷意却可见一斑,字字落地有声:“还有,你是婚姻过错方,那段视频就是证据。我们离婚,你净身出户。”
许迎怔怔的望着他,捏着那份协议书的指腹不禁收紧几分,指节隐隐泛白。
心绪万千,复杂而震惊。
她盯着男人看了半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许迎语塞了几秒,忍不住问:“你还是陈敬洲吗?”
她好像在面对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他,极度的冷血无情。
她不相信陈敬洲会这样,他明明是一个温和又包容的人。
男人将她脸上每一个微小的情绪变化收进眼底。他不紧不慢地、一下下摁灭了指间烟蒂,平静的反问:“你觉得呢?”
“……”
许迎咬了咬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