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过一道道粗壮如栏杆的扭曲根茎,他踏过松软多汁的墨绿苔藓,他见到树根的阴影间仿佛有某种非人亦非兽的离奇物种一闪而过。
截止至今,梦境都还算不上是荒诞,就只是普普通通一个奇思妙想的梦境。
可当约翰沃森正在梦中漫无目的地前行时,梦境的发展忽而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幽暗林地突地振荡起兵器相击嘶鸣的锵锵声响,古老的巨树闻声簌簌战栗,那些犹如巨蛇般的虬结根须竟是猛地拔地而起,狂扭如舞!
粗壮的根须似是化为章鱼那灵活的触须,更是扭动着助沉重树体离开黝黑的泥土。
那布满岁月沟壑的古铁色树()
皮更是浮现出一张张人面似的树瘤,树瘤人面五官狰狞似在狂怒咆哮,犹如是古老神话中护佑大自然的树人士兵!
这群古树人踉踉跄跄地朝着约翰沃森走来,锋利的枝桠左摇右摆,好似在挥舞刀剑砍向面前这无知的罪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梦中的约翰沃森却是显得极为理智,他只感觉自己潜入这梦境以后内心便愈发地平静,就仿佛情绪中那些躁动的胡思乱想的不稳定的元素都已经耗尽。
面对一众古树人围攻的约翰沃森前所未有地冷静,或许是有生以来最为冷静的一次,他甚至能够沉下心来观察古树人的运动速度与行动轨迹,以此来推断出最适合逃生、不,是最适合反击的方式!
当他内心浮现起抗争的念头时,梦境的视角也同步切换为似由天空俯瞰的第三方视角——他成为了一名单纯的看客,一名能够与舞台演员共情愤怒与杀意的沉浸式观众。
约翰沃森望着自己伸手到背后就不知道打哪抽出来一柄闪耀着寒光的刃面崎岖突刺的长剑——现在仔细回想起来的话,总感觉当时自己好像是从脊椎里抽出来的这柄诡异的脊髓长剑。
他单手握持住畸形的脊髓长剑,就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原地等待古树人靠近。
在约翰沃森的第三方视野中,便见到这些古老巨树化身的士兵虽然看起来体型庞大气势惊人。
但实则行动却是相当地缓慢,光是抬腿落足就足足需要一点六秒的时间,锋利枝桠挥舞的速度更是如同老奶奶挥舞汤勺般缓慢无比,唯有部分古树人抛出枝头铁黑果实的攻击速度稍微快上一些,但只需要注意这部分古树人的抬手动作,也便可以轻而易举地闪躲开来。
约翰沃森望着分外自信的自己闲庭信步般躲开古树人的进攻,犹如是在玩耍戏弄,时而才会抬手挥出迅猛的斩击,将面容惊悚错愕的古树人拦腰斩断。
可还没等约翰沃森将这些来犯的树人统统屠戮干净,他身后便突然蹦出来一道雪白且臃肿的身影。
那是一个仿佛冬天孩童玩耍堆砌的雪人似的生物。
雪人由一大一小两颗雪堆球分别组成躯干与脑袋,小小的雪堆脑袋却不是用老套的石子与胡萝卜装成眼睛与鼻子,而是用油墨描绘出简单的五官线条……那面孔仿佛是某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模样。
四肢是四根纤细的白桦树枝,左臂树枝挂着一根纤细修长若刺剑的胡萝卜,而右臂树枝却是挂有七枚铁黑色的小小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