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丝却是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犹如初生的小蛇抖动着纤细的身躯,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饥渴得以满足的哀嚎,而后蜷缩成一团平平无奇的铜丝球,缩在玻璃箱的角落。
“如果你连这么简单的异质欲望都无法抑制住的话,爸爸我也很难再继续将你携带在身边……所以,为了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麻烦你努力克制住这些劣质的饥渴,好吗?”
“j·c……”
他轻声说道:“忍着点。”
赛巴斯蒂安此刻也是展现出父亲多年教诲下培养出来的果决与狠劲,他取下墙面挂着的一柄短刃匕首,抵在自己尚未残留着一丝冬相寒意的残余断指上面,毅然而然地狠狠一削,将剩下的小半截断指也削飞出去,彻底断绝了那冬相力量的持续腐蚀。
沃森的双眉也不禁微微皱起,他已经望见纸张上留言的j·c署名,知道这极有可能便是温弗雷斯·摩根要求他们特地注意的神秘人。
“非常好。”沃森在得到少年确定的回复以后这才松开手指,就见那脆弱的脖颈上已经浮现出五道极其明显的指印。
塞巴斯蒂安眼眸中闪烁着异质的欲望,他的抛却欲望在过去这么多年来可谓的每日剧增,尤其是在今晚更是达到某种巅峰……虽然他也分辨不出这其中的缘由,但内心就是不自觉地萌生出一股强烈的自我毁灭欲望,禁不住就想要用摧残自我来缓解某种心痛……可我到底在为什么而心痛,明()
明今晚的行动一帆风顺,一切都在父亲的算计之中……
赛巴斯蒂安一瞬间便得出了这样的判断,他像是献宝般高高举起这卷轴,摊开展示给父亲并呼喊道:“父亲,您看一下这是不是蕴藏有蛾之密传的知识,我握住这卷轴时,脑袋里头都好像响起含糊不清的低语,似乎是想要诱惑我剥下自己的皮肤。”
然而他那向来无往而不利且似乎具备有极高优先性的特异蛾之法力,此刻面对这诡异的冬相严寒法力,却像是完全失去了作用那般,任由他不断地灌输入抛却的力量,也丝毫不起作用,犹如泥沉大海般悄无痕迹。
而后便是猛地一扳,直接将塞巴斯蒂安的冻指掰断,那已经浸染上冰霜颜色的手指在卡崩一声便轻松地掰断下来,断截面仍然残留着一丝霜冻,使得血液都无法流出。
甚至那诡异的冬相法力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蔓延上他的掌心,试图蚕食他的血肉,将他的掌皮完全冻彻。
“梵文书写的古老卷轴……轴杆看起来像是由肱骨打磨而成,轴纸粗糙又坚韧,仔细望去还有细微的毛孔……应该是使用的青年男性的胸膛皮肤……毕竟那两点黝黑褶皱是那么地突兀和明显。”
当塞巴斯蒂安取出某本植物手记时,一张不知已经留下多久岁月的发黄纸张从书脊处缓缓掉落下来,上面用优美的花体字写着一句留言。
塞巴斯蒂安吓得急忙将这纸张丢弃,惊恐地叫道:“父亲!父亲!!!您快过来看看,这张纸条上面似乎残留着极其恐怖的冬相力量!”
还在慢条斯理摆弄着那些古老剑刃的沃森这才回过头来,缓缓朝着自己新收的儿子走去。
沃森将与这截霜冻断指完全粘连在一起的掌心皮肤也一同抛却下来,自行剥落下来的皮肤带着断指跌落在地,而没来得反弹蹦跳起来,便已经遭受骤然从天而降的一记大脚踩成稀巴烂,断指彻底碎裂成猩红的冰渣。
“还好我刚刚汲取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地消化干净呢……如果是纯血的米卡利斯家族后裔接触的话,估计就不会被划伤了吧?”
沃森先是表现出一位好父亲应有的沉稳而不失关怀的形象,轻轻握住自己儿子已经染上一层薄薄霜雪的手指,掌间暗暗吐出蛾的抛却法力,意图直接帮助对方抛却掉附着在指骨上的不必要冬相法力。
当将这股冬相力量完全驱逐出去以后,受冻迟钝的神经终于开始醒转过来,开始朝着大脑传递断裂的痛觉,这汹涌剧烈的痛觉涌上心头,让这位实际上并没有经历过太多战斗的少年也不禁额间渗透出细密的汗水。
少年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似乎从这墨迹中感应到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这力量简直如霜雪飘零的高山般令人生畏,他只是以指尖轻轻抚摸过上面的文字,便已经感觉到指骨都好似是伸进到冰寒的海水中,那若有若无的寒意已然缠绕上他的指尖,朝着指骨内部刺去,直似是要将这一根无礼的手指冻彻成冰。
又或是画师在绘画时正在参与杯之欢愉,便根据当时的场景描绘出这些画像,因此画中也沾染上一丝彼时的杯相力量……无用的废品,只是用来给凡人增加情趣的小玩具,根本没藏有半点密传的知识。”
但转瞬间父亲那强有力的大手便已经重重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但那张稚嫩的脸蛋也同步挤出一丝惨白的笑容……这抛却这苦痛,反而使得他的内心荡漾起异质的欢愉,脑海中的不明嗡鸣似乎也响彻得更为厉害,那混沌无序的低沉呓语似乎在讲述着宇宙深处无人知悉的秘密,是如此地玄奥如此地美丽……令少年趋之若鹜。
少年毅然决然地收起蕴藏着自己继续晋升秘密的皮骨卷轴,继续搜索起来,他紧接着又发现了数本明显记载着密传知识的古老典籍—()
—以某种战栗舞动似希腊文语言书写的典籍内隐着灼目的辉光;干渴的富奇诺文字间隙流泄出大海的咸腥;用阿拉米语撰写的古书记录着某段不为人知的可悲爱情。
“嗯,你的判断完全正确,这卷轴里应该蕴含着三阶的蛾之密传,正好是你现在需要的知识,不过——”父亲话锋一转,“相较于阅读文献这类低效率的领悟方式,我们的血脉中铭刻着更加简单有效的方法,这对于你来说也只是可有可无的不必要之物。”
“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所以他才放任自己那顽皮的孩儿四处搜寻。
少年跪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一丝浑浊的涎水自嘴角滴落下来,刚才那无缘无由涌现的异质欲望已经在濒临死亡的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他不由得再次对父亲生起倾佩仰慕的憧憬,这么简单直接有效的抑制方式,恐怕只有父亲才能想得出来吧……真不愧是我的父亲!我必须得继续向努力他学习啊!!!
“好了,将玻璃箱重新封锁起来交给我吧,你带着其他的东西先行离开,按照我们之前约定好的计划在城里潜伏下来。”
“咳咳——没问题父亲!”少年晃了晃缺氧的脑袋,只感觉脑袋里的昏沉越来越严重,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忽而又开口问道:“父亲,请问按您的计划,十字路教团大概还有多久才会覆灭?”
沃森缓缓收回不经意间释放的蛾之影响,漫不经心地回复道:“不到三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