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们需要暂时性地撤退,前方的老米卡利斯显然已经达到四阶以上的层次,或许还具有四阶的灯相与蛾相……这是两种矛盾且对立的准则,两道互相排斥的密传力量此刻正在他的体内激战不休。”
“可哪怕如此,他也不是我们可以对抗的强大敌人!”
“我们此行的任务必然已要失败……但是失败并不可怕,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是要在目标的震怒下存活,保留住教团的有生力量。”
“只要我们还活着,纵使本次的任务失败,至少我们还能留下有用之躯继续为教团奋斗和努力,继续为完成温弗雷斯先生与我们的共同宏大理想再尽一份力量!”
玫兰妮保持着出色冷静的同时也在极力地搜刮着脑海中的知识,尽量组织出能够振奋人心的语句,使得探险小队的士气不至于下降得太过分。
然而纵使各位教友都十分地配合着她的命令行事,实力最为低微的约翰教友也已经施展出浑身解数来干扰目标的突进……可却始终无法阻拦住那头陷入到蛾相饥渴的苍老怪物突进到十字路教团的面前。()
苍老的怪物轻而易举地撕碎两具拦路的尸骸,硬生生扛下启相的洞开之力,哪怕是胸膛都已经完全敞露出来,透过肋骨的缝隙清晰可见搏动的血腥脏器。
蛾者又哭又笑地跪倒在地,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任由那枯瘦的鬼爪拍碎他的脑壳,捞出那团鲜活滚烫的肥白脂质,放入那枯裂的口中。
杯人拦腰截断却仍在挣扎着爬行,香醇鲜红的酒液涂满雪地,可最最甜美可口的部位已然被硬生生地连根拔起。
冬人直至真正大限到来的那一刻,都没有发出一声哀嚎和惨叫,仍然是以静谧的姿态迎接生命的逝去。
而心智坚毅得连玫兰妮都动容的约翰教友则是嘶吼着激振的气氛,挥舞着蕴含三阶刃相的锋锐直刃冲上去与苍老的怪物周旋,凭借着刃相增幅的敏锐五感竟真的让他拖延住一定的时间……可最终还是被怪物一爪抠下了左眼。
在诸位教友或主动或被动的掩护下远遁的玫兰妮听到了风雪捎带来的讯息,那是目标咀嚼下那枚刃相眼珠以后的嫌恶骂语,“呸,一股子生锈的金属味道,真是难吃!”
——目标似乎是因为约翰教友所怀揣的刃相口味不佳,而暂时放过他了吗?
——那么对方接下来的目标岂不就我?!!
玫兰妮思考的瞬间便已经听闻到后方传来的呼啸破风声,或许是颅内之灯给予的启示,她当即前翻滚倒地,躲过了可怕的爪击。
“噢真是有趣!这都能巧合地躲过吗?!”
苍老怪物那布满血迹与碎肉的皱褶老脸上流露出一丝讥弄的微笑,就像是在戏弄退至墙角无路可逃老鼠的狡诈老猫,舔舐着锋利的猫爪。
玫兰妮装作一副惊恐的模样跌跌撞撞在雪地上爬行着,下一瞬却是从怀中掏出来转轮短枪,朝着那缓缓走来的捕食者扣动了扳机,将弹巢内的子弹尽数倾泻出去!
她虽然是最不擅长正面战斗的灯相者,可往日一直在努力地想要填补自己这一缺陷,所以用心竭力地苦练枪法,终于在此刻展露出成效!
弹巢轮转,枪焰喷吐,六枚黄灿灿的子弹尽数镶入那丑陋的衰老头颅,血花四溅间可憎的魂灵嗡鸣却是再度响彻在玫兰妮的脑海。
她在昏昏沉沉恍恍惚惚之间,似乎望见那迎面走来的佝偻身影扭曲突变似狰狞畸形的怪物,那生长有密密麻麻脓疱状鳞片的怪异鬼爪已然朝着她的颅内之灯抓了过来,那鬼手掌心也似乎浮现出一张瘆人的畸型利嘴,那崎岖交错的獠牙从掌心突出,誓要这道美味的颅内辉光吞噬殆尽!
“我,我这是要死了吗?”
玫兰妮心底涌起这样绝望的念头,她忽而感觉自己无比地疲倦无比地劳累,理性的辉光似乎已经燃烧至尽头。
她的颅内回荡着难以抵挡的怪异嗡鸣,似是一只只细微的蛾虫钻入她的脑袋,一边啃食着肥白的脂质一边欢快地狂舞,撞得单薄的颅骨震震作响。
眼前的一切也似变得愈发地模糊,那畸形的身影泛起道道涟漪似的波纹,那雪花直至飘落在眼中才真正清晰可见内里美丽的六棱形……多么美丽的花朵,多么美好的世界,我还有那么多的愿望没有实现,还有那么多的贫苦同胞没有解禁……我还没有亲眼见到温弗雷斯先生许诺的美好世界。
“我……我还不想死啊!!!”
玫兰妮仰天发出不屈的咆哮。
而命运女神似乎也听闻到了她的呐喊和请求,轻轻拨动命运纺织机的细线,引得一位已经摆脱生老病死束缚的客人及时赶到。
灰暗的飞雪忽而变得凌厉,寒风也似蕴含着肃穆的杀意,结晶的六棱形雪片在狂风中左右摇摆,却忽而汇聚融合在一起,凝结为一道粗壮尖锐的冰锥从天而()
降!
冰锥直接刺入苍老怪物的头颅,还未等他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便又有无数道锐利冰锥继续降下,宛如自霜天射出的滂沱箭雨,将僵硬冻彻的老米卡利斯浇了个通透,刺了个贯穿。
这衰老的蛾人直接被无数道冰锥钉死在雪地上,纵使不住地挣扎着也无法逃避万千冰锥透体而过的命运,直至冰锥之雨将他拍打成一堆粉碎的肉糜。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则站到了神智不清的玫兰妮面前,轻声说道:
“温弗雷斯·摩根——来找我。”
玫兰妮浑浊的眼眸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她猛然抬头喊道:“慢着,您莫非便是j·c大人——”
然而她的面前只剩下还在喧嚣的风雪,以及涂白的玻璃箱子。
………………
沃森缓缓收回蛾的触角,松开贴在玫兰妮额头的手掌。
“好好享受这虚假的美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