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家带着行宫的下人,远远地守在旁边,但他一直在抹眼泪,双鬓露出几缕银丝,多年未见,他老了很多。
在冬素心中,刘管家是和庞先生一样,最值得信赖和依靠的长者。他是第一次见到孩子们,目光中充满慈爱和尊敬。
估计是和当初的庞先生一样,在感叹主子终于有后了,并且大宝和凌墨萧长得太像,很容易让刘管家想到凌墨萧幼时,更添几分怀念之情。
冬素像介绍家人一样,将刘管家介绍给孩子们,大宝和小宝异口同声地行礼:“刘爷爷好。”
刘管家的眼泪流得更快了,沈爷爷好笑地拍他的肩:
“天天念叨皇上一家,如今都回来了,你哭什么?瞧这风大的,快带路回行宫啊!”
行宫就是以前凌墨萧住的别院,但经过扩建,虽不像大州城的行宫那般大且奢华,却有一种家的感觉。
冬素当初跌进凌墨萧浴池的那个温泉还在,加盖成了浴室,旁边还有一个暖房,种了很多鲜花。
小宝觉得这是他们住过最小的宅子,以为这就是姥爷家,忙问:“母后,您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吗?”
冬素失笑:“这是行宫,不是姥爷家,明日我们去姥爷家做客,你们就能看到娘亲小时候的木屋了。”
冬素特地给小满放假,她先一步回到沈家村,让刘管家带两个大孩子去"探险",其实就是将整个宅子逛一个遍。
孩子们太兴奋了,最喜欢听刘管家讲过去的事,缠着他问父皇和母后相识的过程,刘管家又不敢多说,又不想拂了孩子们的兴致。
只挑大事说,皇上和皇后是在这里成的亲,走哪条路接的亲,库房里的那些东西就是他们成亲时用的……
你们大舅舅和甲十八、甲四这些将军,当初在哪里练武;你母后在小厨房第一次做蛋挞。
当看到那间放着小床的侧室,知晓这是母后当年住的卧室,两孩子还特地去床上坐了坐。
冬素是真没想到,刘管家连这些都保存的和当年一模一样。
就是这些回忆,加深了孩子们对光州的印象,那种这里是"老家",是"故乡"的感觉,经此一游,便深深地刻映在心中。
当晚凌墨萧宴请光州官员,半是家宴,沈家所有亲友都来了。
大姨母老了很多,已经白发苍苍,但脸色红润,精神很好,眼睛依旧看不清,但已经不流泪不痛不痒。
她和四妹蒋氏最大的不同就是,哪怕任何一点好的改变,她都是充满感激。
大姨母一直对冬素道谢,感谢她对大鱼哥的照顾,让大鱼哥这个没读过几年书的白丁,能管那么大的医院。
感谢她对大麦的照顾,大麦如今能在京城安心做官夫人,多亏了娘娘关照。
总之,余家能从当初穷苦农家,变成今日衣食无忧,儿女各有前程,都得感激冬素。
大姨母真诚的道谢,到让冬素很不好意思,她握着大姨母苍老的手。
说兄弟姐妹之间相互关照是应该的,再说,她还要感谢大鱼哥这几年,不辞辛苦帮她打理医院呢!.
大莲已经成了大姑娘,长的比冬素都高,大眼睛皮肤白皙,因为开点心铺的原因,自己吃的多,有些圆润了,笑时就露出双下巴。
大姨母对儿女亲事也看的开,大鱼哥至今未娶妻,她虽急可也不催促,说儿孙各有儿孙福,老人乱出主意,会坏了儿孙的福气。
大莲不想嫁到当地,想嫁到幽州去,好能常看到姐姐。冬素笑问她想嫁什么样的男子时?
大莲却凑到她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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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不想嫁人,才故意这么说的。娘娘,您带我去幽州好不好?我想在幽州开店心铺子。”
“我要将余家点心店,开满每一个州城。”
冬素岂能不同意!她想到小时候的大莲,跟在几个姐姐后面,尽可能地干力所能及的活。
穿的衣裳都是姐姐们穿旧的改小的,冬天只有一双露脚趾的破鞋,第一次收到冬素送的新衣裳,激动的哭了起来。
当年像野草一样顽强生长的小姑娘,如今变得美丽又坚强,靠着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还有梦想有闯劲。
冬素从大莲身上看到许多农家女子的缩影,她虔诚地希望,未来某一天,所有的农家姑娘,都能有这样的改变。
她第一次看到山山的媳妇,是个老实害羞的农家女子,给冬素行过礼之后,冬素给了她和她的一双儿女见面礼。
她胆怯地看向二姨母,不确定自己能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得到二姨母的指示之后,她才恭敬地收下行礼道谢。
冬素发现蒋氏脸上露出一种即得意,又羡慕的表情。
估计是在想,自己的儿媳妇是大家闺秀还是女官,比二姨母的儿媳妇有见识多了。
可又羡慕二姨母的儿媳妇这么温驯听话。
到是山山还和年少时一样,穿了一身极鲜艳的织花锻子做的衣裳,好笑的是,和他女儿的衣裳是同样的衣料。
冬素在幽州和长安,都没见过男子穿这么花!果然像她们小时候猜的那样,山山娶了媳妇,穿的比他媳妇还花。
大宝还跑过去跟他说:“山山舅舅,你的衣裳好漂亮啊!”
山山大喜:“殿下喜欢吗?我家还有衣料,给你送一套。”
二姨母差点一巴掌甩他后脑勺上,低声骂道:“让你穿正式点,穿正式点,你又给我穿成野山鸡一样!”
山山委屈地说:“这是我最漂亮的新衣裳啊!还不够正式吗?”
总之,家宴就是这样说说笑笑的,吃一半的时候,阿爷怕菜冷了,又上了火锅,涮鱼片和羊肉片吃。.
气氛温馨的,让冬素一直挺直的腰背松了下来,小宝学山山的女儿,翘着小脚荡来荡去。
还有阿爷的默许和纵容下,和大宝一起偷喝了一杯大人的热奶茶。
这在别的宫宴上,是绝对不能做的失礼行为。
这才是,回家的感觉啊!
翌日一家人都睡的很晚才起来,刘管家再一次撵走了方圆五里的公鸡,还给打更人换了路线,以求不吵到主子们睡觉。